“我知道。”
“要?不然,奴差人去前院打听打听,看什么时候能……”
“我真的?没事,”他抬头,笑得更暖和了些,“主上有那么多的?事要?忙,一顿晚饭罢了,算得了什么,我怎么能给她添麻烦。”
“公子说得极是?。这菜眼看着也热得过?了,您若是?不愿意吃,奴去让小厨房下一碗面来?,热腾腾的?落胃,夜里吃着也舒服。”
“不用麻烦了。”
“这哪儿?行呀,您都干等多久了,要?是?将您饿坏了,殿下转头一定要?拿我们当奴才的?是?问。”
“不会的?,主上她拗不过?我。”
这人难得地,露出一个有些顽皮的?笑,又像自觉不好意思一样,立刻藏了回去。只起身道:“不过?我还真的?想去小厨房一趟。”
“怎么了?”
“主上待客的?话?,大概免不了要?饮酒。她不喜欢解酒汤的?味道,她喜欢那种,煮开后又兑了牛乳的?浓茶,里面还要?加木薯圆子。”
“何须您亲自劳动。您吩咐下来?,奴去做就是?了,再不然还有厨房的?张婆婆帮手。”
“我怕你们不会。前几次喝,都是?主上亲自动手做的?,以前连听都没听过?,新奇得很,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学?来?的?。”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低,脸上微微红了一红,好像为?得到这种格外?的?厚待,自己感到羞赧,只道:“还是?我去吧。这会儿?煮上,等她回来?正好能喝。”
过?一会儿?,又眨了眨眼:“只能按她说的?试试,要?是?煮得不好,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笑我。”
侍人拦不住他,只能随他一同出去。
今夜近满月,月色皎洁,将庭中照得很明亮。
所?以他刚踏进?院子,就瞧见了从外?面进?来?的?两个身影,面容被?映得清晰,不必看第二眼。他的?步伐一下便停住了。
只有身边的?侍人,既不识得对方,也未觉出他的?异样,只诧异道:“公子,这是?谁呀?奴怎么从没瞧见过?。”
那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便一下闻声抬起头来?,惊愕地将他打量了片刻,失声叫出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寒衣无可作答。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面向着对方,月色落在他的?身上,好像落了满肩的?霜。
两相僵立,还是?一旁的?溪明先?开口:“这是?晋阳侯府的?季小公子,从前也是?见过?的?。今日殿下将他家人接了来?,小住一阵,怕是?还未来?得及同你说。”
他笑得很和气:“江公子且忙你的?,不必在意。我领他到殿下的?书房里取些东西,这便走了。”
江寒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默默点了点头。
身旁侍人觉出不对劲,略显担忧地望向他。他只牵了一下唇角,像是?安抚一样,仍旧转身,向小厨房走。
反倒是?季晴收不住性子,嘴角一垮,就喊出来?:“明哥哥,他为?什么会在宁姐姐住的院子里?”
“这……”溪明的脸色亦为难,目光在两人之间左右望望,像是?不知该如何作声。
他自不管,只气得跺脚:“凭什么?一个下人罢了,竟能住在宁姐姐的?卧房边上,你也配?”
见江寒衣无意与他相争,转身要?走,一时气不过?,便要上去拉扯:“你给我站住!”
无奈江寒衣的?身手太好了。
影卫的?本能,便是?不会让无关的?人近身。他只侧身轻轻一让,季晴扑了个空,自己又打了个趔趄,竟没站稳,一下合身扑倒在地上。
倒把在场众人都惊了一跳。
江寒衣反应快,头一个伸手去扶:“季公子没事吧?”
季晴被?从地上拉起来?,摔得结结实实,别说衣裳沾染了尘土,连头上的?小金冠都歪斜了,灰头土脸的?,颇显狼狈。
他像是?摔得懵了,脸色白着,好一会儿?没说话?,然后抬头看一眼扶他的?人,才猛然用力一推,哇的?一声,大哭出来?:“谁要?你来?扶?你滚开,不许碰我!”
江寒衣没防备,倒被?他推得退了两步。
他看着这又哭又闹的?少年,脸上现?出无措神色,像是?当真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样,低下头,默默地将手缩回袖中。
季晴哭得伤心,那侍人与溪明都少不得慌忙上前去搀,好声好气地哄。
这个拉着他上下瞧:“小公子摔伤哪里没有?怕是?要?唤郎中过?来?看看才好。”
那个替他擦眼泪:“好端端的?,委屈坏了,是?哥哥不对,没有看顾好你。出了这样的?事,该将你爹爹请来?才是?。”
他闻言,自己猛地一抹脸,站起来?。
大约是?摔得着实不轻,就见他捂了捂膝盖,又掉泪珠子,咬了咬牙,声音里赌着气:“不用叫我爹爹,我今日偏要?自己说清楚。”
他瞪着江寒衣,一双眼睛通红,却绝非少年人梨花带雨的?可爱,反而?盛满了怨恨。即便在夜色里,也像是?雪亮的?针直扎过?来?,令人生寒。
“你以为?先?前,宁姐姐见你会扮可怜,护了你一回,就能作数吗?她是?皇亲国戚,当今圣上的?妹妹,你不过?一个使唤的?下人,能在她跟前伺候,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有什么脸面,与她住在同一个院子里,还像模像样的?,拿了个主子的?架子。真以为?自己能凭几分姿色,攀上高枝做凤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