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卫,如其名,是见不得光的人。
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京城中的皇亲贵戚,家中多少都有。或是为了暗中防卫,或是为了代行一些明面上不好意思的事,用处多得很,人人皆不以为怪。
只一样。
这个行当,是过不了明路的,又必得是孤儿穷苦出身,自幼严苛训练,死心塌地。相比人,他们更像是主人身边,沉默又锋利的一柄锐器,一件死物。
若是女子,或还有娶夫成家的机会。但若是男子,那便大多是孤独终老。
主人家好心的,或许在他们无力当差后,还能给一间屋住,给一口饭吃。若是遇见心硬些的,打发了出去,流落街头,饥寒困苦,不知所踪,也是常有。
毕竟说到底,这样的男子,不是良家。
每日训练苛刻,泥里来血里去,脾性古怪,不能温柔持家不说,单说身子,也没准让人瞧过多少回了呢。
堂堂亲王,会将这样的人看得入眼吗。
座上的帝王,目中幽暗,以手支颌,似乎在认真地审视这其中的可能。
姜长宁便拱了拱手。
“恳请陛下明鉴。若是陛下不介怀,其实臣妹今日前来,还带了证人。”
“哦?证人?”
“春风楼的主事烟罗,随臣妹一同来的,就候在宫门外的马车上。假如陛下有意,随时可以遣人传来问话。”
“荒唐。”
萧玉书再也听不下去,愤愤一拂袖。
“齐王殿下虽然平日与三教九流交游,引以为常事,可在御前还是警醒些的好。这等烟花柳巷之人,怎可入大内森严之地?传出去,宫中还成什么了。”
“无妨。”
“陛下……”
“朕说无妨。”
姜煜懒倦倦的,拔下发间金簪搔了搔头,不以为意地笑笑。
“太师何故动气。从朕还在潜邸的时候,你的规矩就大。”
萧玉书嘴角抽动几番,显然就差一句有辱斯文。
但终究只能垂下首来,赔了个笑。
眼看着姜煜饶有兴致地,转头向姜长宁:“春风楼?京城最大的那一家花楼?”
“正是,陛下博闻。”后者轻声应。
顿了顿,还抬眼带笑,似乎不经意地添了一句。
“主事烟罗,风姿无双,坊间闻名。”
座上的帝王,脸上便漾开一个别有意味的笑,透着某种心照不宣。
“嗯,朕也有所耳闻。总在想,这与宫中梨园的舞伎,能有多大的分别。别是市井小民没有见过世面,夸大其词。但是……”
她清了清嗓子,将身子坐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