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再次迎来东升的暖阳,鱼采薇泡了个小澡,将东西归置妥当,便坐上纸鹤飞往祖师像前集合。
比说定的时间早了一刻多钟。
祖师像前,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位筑基期内门弟子先到了,互相见礼后,知道男修叫邱树云,女修叫房灵思,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筑基中期。
就这空挡,苏穆然到了,刚刚招呼两句,便见一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金丹女修御剑而来。
“苏师弟,我没来迟吧。”
金丹女修落下飞剑,她的身后走出来一个身穿鹅黄,与女修面容相似的女孩,十五六岁,练气六层。
“静月师姐来得正好。”
苏穆然介绍,这位金丹女修便是善于养蚕的静月真人,那个与她面容相似的女孩,是她的女儿骆雨彤。
鱼采薇敏感,总觉得静月真人在听到她的名字时,冷淡了许多,骆雨彤更甚,撇开小脸,似是不愿与她接触。
奇怪,不曾见过的人,却有如此明显的成见。
苏穆然当做没看见,直言:“人齐了,咱们出发吧。”
众人正要动身,静月真人却顿住了脚步,笑着说:“我有一好友,也是养蚕高手,我之前两次三番想请,她都没有给准话,刚刚给我传音,说能跟着一起,各位稍等片刻,她这就来。”
去乔家,不差这一时半刻的时间,大家便依言等着。
片刻之后,骆雨彤指着天上喊起来,“娘,快看,是桑师叔带着凤师叔过来了。”
鱼采薇第一个反应,向上看,果然是师兄和凤长歌。
现在,无需探究,她已经知道静月真人母女对她的成见从何而来了。
飞舟呼啸升起。
高空之上,云霄风清。
本该耳清目阔、心旷神怡,飞舟上却流转着淡淡的尴尬气氛。
弗一上飞舟,房灵思和邱树云便有眼色地来到舟首,驱使飞舟。
苏穆然站在两人身后,把控整体方向,衣角纷飞间更有飘然临仙的姿态。
静月真人母女招呼凤长歌到舟尾说话。
凤长歌想开口邀请鱼采薇一起,就被静月真人装作无意间打断,说有事和她商量,将她拉走了。
被拉走的时候,凤长歌看鱼采薇的眼神里充满抱歉。
鱼采薇嘲弄一笑,站在舟侧,看一片片云朵被飞舟冲开又聚拢,最后被飞舟远远甩在后面。
桑离左右看看,跟哪个师妹站在一起都不合适,干脆来到苏穆然旁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没多久,鱼采薇觉得看云没意思了,便依着舟侧坐下,心神沉入《虫经》,读一读有灵蚕的那一页,尤其找到与五彩蚕相关的内容,着重看了看。
灵蚕可不像世俗的蚕种一样,一生只吐一次丝,结一次茧,生命就终结了,灵蚕的一生,可以多次吐丝,它们只有到寿命终结时,才会吐最后一次丝,结茧变蛾。
不同品阶的灵蚕,寿命理所当然也不同,正常情况下,品阶越高,寿命越长,像乔家的五彩蚕,一阶彩蚕只能活七八年,五阶彩蚕至少可以活六百年之久。
五彩蚕,从名字上就知道它吐的丝有五种颜色,不是一只蚕能吐出含有五种颜色的丝,而是每只蚕能吐一种颜色的丝,这种蚕合起来有五种颜色的蚕丝,大体是红色、黄色、蓝色、绿色和基本的白色。
这里的颜色,除了白色,其他只是概括的颜色,像红色,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桑叶喂养,甚至蚕虫的情绪,都会影响蚕丝的色调,变成浅红、深红或是玫红色。
五彩蚕的蚕丝,颜色多变,做成的法衣色泽柔和艳丽,就像天边的彩霞一般飘逸。
缺点是,蚕丝的韧性不出众,炼制的法衣防御不如颜色来得吸引人。
绝大多数修士购买法衣,首先考虑的是法衣的防御功能,其次才是样式美观,所以,金丝蚕、银丝蚕、白玉蚕等蚕丝炼制的法衣更受大众修士的欢迎,也只有像林静儿这样家底深厚的女修,才会去挑选一件美轮美奂但防御不足的五彩霞衣。
法衣漂亮,价格也很可观,据说比同阶的法衣贵出五成的价格,就这还供不应求。
鱼采薇轻轻摇摇头,换成她,更喜欢素色的法衣,纯素简单,绣上暗纹低调又雅致,即便黑色,也显得飒爽。
“哎,有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什么都不懂还非得上赶着跟来,这不是存心捣乱吗?”
静月真人不知怎地,本来在低声说话,突然间提高了嗓门,说的话意有所指。
鱼采薇知道静月真人说的是她,连眼睛都懒得睁,更不会站起来辩驳,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她站起来反驳不就正应了对号入座嘛。
苏穆然的脸色微变,有些阴沉,他自然也听出来静月真人的话指向鱼采薇,可鱼采薇是通过他来到这个队伍里的,并无执行任务之责,说鱼采薇捣乱,岂不是说他安排得不够妥当。
桑离的脸色同样不太好看,他不懂什么蚕呀虫呀的,又是不请自来的,就觉得静月真人对他有些意见。
凤长歌善于察言观色,见苏穆然隐隐有怒意就觉不好,又见桑离脸色不善,心里有些埋怨静月真人不会说话。
“术业有专攻,静月师姐养蚕多年,我们是比不上的,就是想跟着多学学。”
静月真人修炼几百年,情商不低,很快意识到刚才说的话有些失当。
她忍不住瞪了鱼采薇一眼,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出言无状,真真厌人。
有了这一出,静月真人没了交谈的欲望,干脆闭目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