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不能让唯一嫡亲的弟弟娶了媳妇就远走外地,家中基业白白给了那些庶子。
母亲遗愿犹在,淑妃不可能不顾。
淑妃正想着如何委婉拒绝,尧窈已经开了口:“我只是问问,不强迫的,王姐那边还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王姐那几个男宠都是醋坛子性子,不好惹。
聊得正尽兴,秀琴来寻尧窈。
“殿下,皇上在披霞殿等着您,快回去吧。”
尧窈还不想走,淑妃劝她:“殿下想来随时都可,我们明日再约也无妨。”
“那就明日了。”唯有同淑妃聊天,尧窈才觉真正的自在。
回到披霞殿,皇帝已经半倚在榻上等着,尧窈独自进来,瞧男主略苍白的脸色,唯恐他突然又发狂,小心翼翼地轻脚走过去。
“您今日可还好?”
容渊半眯着眼睛,没什么情绪道:“不太好。”
今日考校新一批的皇城卫,按照惯例,皇帝一展身手,拉满了弓弦射下城门高悬的靶子,却因用力过度,撕扯到了伤口,又流了不少血出来。
皇帝不得不提前退场,将剩下的安排交由心腹,忍着痛叫来太医上药,又歇了一会。
小公主迟迟不回,容渊只能唤人去找。
却没想到,她跟淑妃倒还真是投契,有多少说不完的话,歇一歇,明日再聊就不行。
尧窈瞧着男人神色,见他不舒服更多,而不是有多不悦,心下一软,又凑前了一步。
“我给皇上唱个小曲吧,皇上听了,兴许就不那么疼了。”
容渊闻言扯唇:“又是你那月亮爬上了海面,郎君拉着心爱的姑娘亲嘴的曲儿?”
男人说得过于直白,尧窈小脸一红,瞧瞧男人,又忍不住地道:“那皇上有没有心爱的姑娘呢,梦里可曾抱着心爱的姑娘亲嘴儿。”
换直白的男人不自在了,瞥了姑娘一眼。
他有没有心爱的姑娘,不知道。
抱着姑娘亲嘴儿,倒确实有。
她自己心里就没点数么。
打脸
自从小公主住进了崇仁宫,皇帝几乎绝迹于后宫,整整两个月再未踏足任何妃嫔宫中。
往常还会做做样子,现如今,有了娇美可人的小公主,皇帝连个样子都不愿做了。
淑妃向来看得开,也无意争宠,皇帝来不来,她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德妃就没那么看得开了,为了获宠,她自己掏出大半家当不说,还让娘家也捐款捐物,就为在皇帝心里搏个深明大义,堪为六宫表率的好印象。
也确实,皇帝特下旨意,对德妃和顾家进行了毫不吝惜溢美之词的褒奖,表面上好像无限荣光。
可明白人都知,皇帝人不来,对于一个极有野心也有实力的妃子而言,不能侍寝,得不到子嗣,是件多么残忍又无奈的事儿。
唯独德妃这种再往前一步就有可能成为后宫之主的高位妃子,体会最深刻,也最为痛苦。
是以,陪太后解闷这日,德妃心里的烦闷无计可消,瞧着窗外飘下来的一片叶,在秋风中打着卷儿,仿佛尚未老去却快要凋零的自己,一时没能忍住,掩面呜咽了起来。
太后看着侄女哭得伤心,想到曾经因为先帝沉迷女色而苦恼不已的自己,难免有所动容。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没有哪个男人喜欢过于算计,又不懂克制隐忍的女人。你以顾家女为荣,以为皇后的宝座早晚都是自己的,你有这样的想法,皇帝难道看不出来,聪明有野心的男人又如何会喜欢上同样有野心的女人,何况你野心是有,却又不够聪明,皇帝想要看穿你,轻而易举。”
这些话,太后以前说过不知道多少遍,德妃表面在听,可又没有完全听进去,内心被好像伸手就能得到的权势蒙蔽,手段又不够高明,比淑妃差了不止一截,最后被自己的野心反噬,也是她自作自受。
“皇帝和先皇不像,又有些相似,都喜欢解语花那般的女子,原因无他,皇帝这个位子看着尊贵无比,高不可攀,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可你有没有想过,高处不胜寒,一个人站在高处久了,也会疲惫,也会有所向往,有所盼。”
无所不能的皇帝,缺的不过是能够在他疲惫时专注凝望他的温柔眼,和一双能抚平他眉间阴郁的温柔手。
太后明白得太晚,待到醒悟过来,想提点侄女,侄女的性格早已养成。
从小养尊处优,万事无忧的千金小姐,又能温柔到哪里去呢。
德妃听着姑母的数落,自觉委屈:“我也有做不少事,给皇上送汤,给皇上送衣裳,大冷天挨着冻等皇上散朝,可皇上他,他还是不领情,他压根就不理睬我。”
太后反问:“汤是你自己做的?衣裳是你自己做的?既然要送,那就拿出足够的诚意,你用别人做好的献殷勤,皇帝看不出来?他本就是不太重色的人,又如何被这样肤浅的你打动。”
最后那句戳到了德妃肺管子,她的情绪一下到了极点:“所以,那个鸟国公主就不肤浅了?用那张脸把皇上迷住,再也瞧不到别人了。”
以往皇帝是真的不重色,对后宫所有妃子都一个态度,德妃心里还好受点,可如今,唯独尧窈是个例外,听闻皇帝夜夜拥着小公主而眠,叫她如何甘心。
“没准,整个宫里,不是妃子的外邦女子反而拔得头筹,第一个怀上龙嗣,兴许将来咱大晟真有个泊来的皇后了。”
德妃赌气起来,不管不顾。
太后闻言拉长了脸,一声斥道:“顾家是如何教你的,什么话都往外说,哀家给了你多少机会,舍下老脸请皇帝来坐过多少回,你自己抓不住又能怪谁,你若是再不懂得如何收敛性子,莫说皇后,你如今的位子能不能坐稳,都是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