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祝雪岚刚把房门打开,一个高瘦的身影就蓦然闯入了她的眼帘。
月色如水,将那袭僧衣照得洁白如雪,几乎晃花了她的眼睛,再度抬眼,四目相对,她见到自己的身影已然落进了那双澄净而又泛着慈悲的双眸。
只要面对这双眼睛,心境就会变得很平和,祝雪岚心里的那股冲动顿时又消散了。
要说的话也噎在了喉头,转而浮现在脑海中的是新的疑问。
祝雪岚不解地问道:“明心大师,你不是去帮人做法事去了吗?怎么出现在这?”
自打他们认识以来,释明心好像还没主动找过她,这段时间都是她非要跟在他身后,不过可能是因为僧人入世本来就是来“普渡众生”的,她大抵也属于“众生”的一员,所以他对她无理的行径也包容得很,压根没说过她什么,只是默默承受来自她的骚扰。
不过,祝雪岚自认为自己也很克制了,她顶多就是隔几天会去问一下“大师你改变想法了吗?要和我试试吗”这种话而已。
既没脱衣服色。诱,也没有霸王硬上弓。
当然,祝雪岚很清楚,这两个手段没被她用上,单纯只是因为她知道色。诱不管用,而她的修为又不够支持她实施“霸王硬上弓”罢了。
所以,大半夜的,这位清心寡欲的佛子竟然出现在她一个合欢宗修士的房门前,这是想要怎样?
难道是他终于改变想法,想和她试一试双修了吗?
河神娶亲
显然,她的想法并不是很切合实际。
释明心看起来虽没有以往那般坦荡自然,但他望向她的眼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欲念,看着更像是有事想请求她帮忙,却有些难以启齿。
祝雪岚非常善解人意地问道:“大师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雪岚帮忙吗?”
听到她的询问,释明心才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叹出了一口气说道:“祝道友,小僧有一个不情之请。”
一个金丹期佛修在她面前自称“小僧”,八成不是什么好事情。
祝雪岚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你说吧,什么事情。”
“祝道友可曾听过冀水河的传闻?”
冀水河的传闻?好像有点印象。
之前马大婶和她拉家常的时候,的确提到了一些相关事迹,但其中最让她在意的只有一条。
祝雪岚有些迟疑地开口:“你说的是河神娶亲?”
听闻冀水城从千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供奉所谓的“冀水河神”,但那时候只是用牛羊供奉。
一百年前,河神突然显灵了,祂说自己每隔十年会亲自在城中挑选一位适龄少女,被选中的新娘需坐上祂派来的花轿,前往冀水河中与河神结亲,只有这样做,才可保佑冀水城之后风调雨顺。
祝雪岚之前也很不解地问过,如果不照做会怎么样?结果就从马大婶口中得知,那只会引发河神之怒,之前就有一家不愿意让女儿成为“河神新娘”,结果洪水滔天,冀水城被淹了一大半,后来便没有人敢反抗了。
释明心点了点头,语气之中带上了一抹沉重:“正是此事,今年正是祭祀的年份,城东张家的长女被河神选中,成为了此次结亲的新娘,张家邀我去做法事为假,实则是恳求我解局。”
“原来如此。”祝雪岚沉思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这种行径应当是妖物作祟吧,大师只要下河除妖应当就可以破局了。”
能搞出这种小家子气的做法,应该也不是啥大妖,金丹期佛修去应该绰绰有余了。
“祝道友聪慧过人。”释明心的眼里浮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赞赏,继而又沉稳地说道:“我方才去冀水河下探查过,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妖气,可能是那妖物有什么隐匿气息的本事,又或者是冀水河下存在什么幻阵。”
“很有可能。”祝雪岚先是赞成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解地抬眼:“明心大师,我听闻佛修不是擅长破妄吗?”
佛道本就是个修心的道,所以佛修天然对魅惑和幻术有抵抗力,也更容易修习破妄之术,不惧各类迷幻阵法。
听完祝雪岚这句话,释明心先是怔愣片刻,随后认真解释:“小僧是体修,并不擅长术法。”
“……”
是体修啊。
一般上的体修都是肌肉虬结,虎背熊腰,体型格外魁梧。
祝雪岚的眼睛下意识就微妙地从眼前人的身体上划过,看到宽松的僧袍上的确隐隐有线条起伏后,不知道为什么脸就有点热了。
遮得严严实实的僧袍之下,却是那种令人血脉喷张的身材,真是又禁又欲,太有反差。
祝雪岚在这一刻非常理解,妖精为什么想吃唐僧肉了,她也有点想。
对面显然没想到她脑袋里在发散什么联想,还是用那种澄澈空明的眼神静静注视着她。
祝雪岚怕自己的眼神太露骨,被人发现影响不好,连忙撇过了眼睛,转移话题:“可是我也不擅长破除幻阵呀。”
释明心平淡颔首:“嗯,我知晓。”
“那你找我帮忙……”祝雪岚说着就意识到了什么,有点诧异地问道:“你是想让我替嫁?”
释明心听到“替嫁”这个词就怔了一秒,随后犹疑地点了点头,解释道:
“那妖物格外狡猾,藏得很深,如果不用这法子很难找到它的老巢,而凡人体弱,下水恐有性命之忧,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出这计策,小僧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了,如果祝道友不愿……”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