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价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宝觉得它值不值?谁掏钱谁说话,懂吗?”
顾明月真觉得现在自己够闲的,跟一个迷糊蛋扯这些:“再说,我怎么骗爸钱了?爸的钱我不能花?还是你觉得爸的钱给顾大宝花在酒吧、游戏厅、夜总会就是可以的,正当的,花在我,你,闺女身上就是不值当?那怎么着,爸妈老了是不用我们养吗?”
顾明月从小到大没有得到过什么爱,也付不出什么温情。在与人的关系相处中,她算的斤斤计较。
她凭着自己的本事把从顾父顾母这弄来的钱转为不断翻滚的雪球,用于两老的日后养老,能滚多大靠天意、靠时机、也靠他们的福气。
顾三丫不明白为什么顾明月非要计较与爸妈老了的问题:“爸妈养我们小,我们养他们老,那不是正常的吗?”
“那是养你们,不是养我。”顾明月没什么表情,“别忘了,我们从小就不一样。”
原主嘴笨不会讨父母欢心,学习也不甚灵光,还不会打扮,穿的灰沉沉,没有一向值得顾父顾母拿出手的,衣服、鞋子、书包、文具都是捡的大丫不要的、三丫多余的;有时候甚至还会从大宝那抢几包零食,从小就被边缘长大,也是顾家几个孩子里最早下学的一个。
顾明月算不上心疼原主,她自己之前也挺惨的。
她拂了下头发,浅浅一笑,甚至还有闲心问背着单肩竹筐卖冰棍的小贩,付账买了两根绿豆冰棍。
单薄的纸包裹着深绿色的冰棍,握着最下面的矮棒,都是冰冰凉凉的。
她撕开一个,咬在嘴间,抬眼看了眼日头正晒的太阳,又看了眼气势像是一下就被戳弱的顾三丫。
看吧,人心里都是有一杆秤的,只是在于说不说。
“你也用不着心疼我,”她咬了块冰棍,凉的冰牙,轻吹了下,撕伞撕的也干脆,“咱爸妈对你也就那样。这么热的下午,也没见她舍得让自己儿子媳妇出去卖鞋,闺女嫁出去了确实是外家人了,不值当心疼。”
“你这又扛箱子又背推车的,忙前忙后的,累的汗湿透,也不知道拿回去的钱够不够王格买件新衣服的。”
顾三丫:“”
她刚刚的情绪真是喂了狗了。
顾明月撕了另一支冰棍的纸膜,递给肩膀上还扛着厚宽背带的三丫:“吃吗?”
“吃!”
顾三丫恨恨接过,“喀嚓”咬了一大口,没预料,搭了个激灵,冰的直闭眼。
顾明月不厚道的笑出声。
“还去夜市吗?”
“当然去!”顾三丫冰的眼红,又狠狠咬了一大口,而后半拉半拽着木板推着往夜市里走去,一边走还一边碎碎嘟囔着顾明月。
“顾二丫,你真的太烦人了!”
她的心就像是一面湖水被人连续不断地往下砸石头,接连泛起波澜,都有些不像她了。
——
大学城附近的夜市跟顾三丫说的一样热闹,顾明月用所剩不多的良心帮三丫铺完摊子,而后一骑绝尘,奔着人最多的摊位开始排队。
顾三丫根本喊不住她。
刚进入社会的前几年,顾明月去过那种露天的大排档给人推销酒水和零食,迎着或鄙夷或无视的目光,从头走到尾,期间还会遇见几个或真或假的醉汉。
体验感很差劲。
那时候就会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坐在凳子上点个炒鸡,拼个几盘凉菜,放上几瓶啤酒,畅快淋漓地过一个晚上。
后来,也没做到过。
顾明月左手刨冰右手肉串的逛了一晚上,手上的东西都没缺过,回来的时候还没忘给三丫打包了份炒面。
只不过,她回来的时机不太对,王格正把摊子上的鞋往顾家新三轮车上搬。
顾三丫楞楞地站在一旁,只是脸色不大好地看着。
“呦,这是干吗呢?”
小仙女
“跟你没关系。”顾大宝脾气一如既往地暴。
“怎么能没关系呢?”顾明月不急不慢地说着,“我可在这看了一晚上的摊子了,你们掀摊子走,怎么也得跟我说一声吧。”
顾大宝扛箱子累的要死,闻言狐疑地打量了下她,目光着重放在她手上拎着几兜吃的:“行了吧。”
他脾气不耐烦,继续往三轮车上扔鞋盒子:“不知道你们几个咋想的,一会儿一个点子,有瑕疵的鞋不卖不就行了吗?还非得来这摆摊,不够嫌丢人的。大晚上的还得让我跑这一趟,就是为了接这些个玩意。”
“等下回进货的时候,返给厂家不也一样吗?”
“不方便,”顾三丫已经有点生气了,这都不到收摊的时间,他们弄得跟抢鞋一样,“去一趟温市光是坐车就得一二十个小时,怎么带得了这么多东西。”
批发鞋有小瑕疵的一般都是商户自行处理,大瑕疵或者错码也只能等下次进货的时候退给厂家或者是折价到货款。可现在两市之间来往不方便,哪有顾大宝说的这么容易。
更何况,零卖多多少少也还能再赚些。
“咋带不下,咱爸每次进货回来不都是几箱子带着吗?也不知道你们瞎折腾个啥。”顾大宝一幅跟她们说不明白的样子,扬了下手,懒得多说,“赶紧搭把手,我一会儿还有饭局呢。”
“今晚上辛苦三姐了。三姐,你别搭理他。他不识好歹,咱们两说。”王格搬完鞋又开始做好人,眼睛落在三丫脚边的都掉了色的绿色铁皮罐子,说话也没拐弯,“三姐,咱妈让你把钱算算给我,我带回去。”
“马上。”顾三丫虽然答应着,但脸上却一点笑都没了,蹲着开了铁皮罐子,一板一眼地跟王格说今晚都卖了哪几双鞋,什么款式和尺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