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影哥哥。”许菱在马车边挥手道:“怎么走着走着不见人了?等你们好久,没事吧?”
许菱的目光落在顾清霖臂弯处,顾清霖耳尖微微发热,随手把罩衫抛到解疏影身上,静默着上了车。
解疏影瞅着掉到手头的衣裳哀怨的瞟了许菱一眼,闷声道:“没事,人太多走散了而已。”
早知道就走慢些了,上了马车的解疏影仍不死心,问旁边坐着的林祥:“阿祥,你觉得小王爷该叫我什么?”
林祥觉得莫名其妙,想探手试试解疏影是不是病了,碍于顾清霖在场,只得做罢,讷讷的说:“大将军。”
顾清霖差点没绷住笑出声,咬咬舌尖转头撩起车帘望向外面,车马行人络绎不绝。
解疏影干脆利落的踢了林祥一脚。
林祥堪堪躲过,说道:“不然叫什么,王爷对朝中官员本就是以职位相称。”
“你都可以叫我哥。”解疏影瞪着林祥,默契呢?
林祥挪到车厢门口,手扒着门,实话实说:“王爷又不是你弟弟,而且王爷的兄长是殿下,大将军你真敢想。”
似是觉得还不够,林祥补充道:“当心老将军知道了把你腿打断。”
即便成婚了,按礼还得尊称王爷呢,林祥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说出口。
解疏影承认林祥言之有理,垂首看着腿,又长又直,断了可惜。
半晌用膝头碰碰顾清霖,挤眉暗示:不能叫哥哥,叫疏影或阿影。
顾清霖会意,往门口挪了挪,坐在林祥对面,有些不解。前段时间分明刻意疏远着,今日并未言明,怎的又这般黏人,他偷瞄了眼解疏影,坐没坐相,真真是放浪不羁,任意而为。
解疏影挑眉看向顾清霖,不叫便不叫,怎的还跑那半边去了?可以叫林祥阿祥,怎么就不愿意叫自己呢?百思不得其解,跟着坐去顾清霖身边,以肘捣了捣,小声问:“为何不愿?你都可以唤他阿祥。”
顾清霖不语,默默忍着,心道:因为你叫他阿祥,因为同他无甚要紧,你,不一样。
解疏影掰过顾清霖的头,面对面,微怒道:“怎么又不说话?你这动不动就不吭声是什么毛病?”
话本里都是在表明心意后才改的称呼,顾清霖这般想着,又不能言明,灵机一动,使出绝招。
解疏影见顾清霖颤着眼睫,眸中若隐若现的蓄上泪,倔强的盯着他,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顿时慌了手脚,紧张道:“你,你别哭啊,我没欺负你,不想叫就算了。大将军就大将军吧,解,解疏影也行。”
“不吭声就不吭声吧,你,你是王爷,怎么样都是对的,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顾清霖掩起眼底的狡黠,转过身垂首不语,做戏做全套他是知道的。
解疏影从未哄过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回想着往日挨打娘亲总是拿吃的给他,便从袖袋里掏出颗蜜饯递过去,语无伦次道:“别哭了,我真的没欺负你,给你吃的,吃了就不气了,行吗?要不,你打我一下,打一顿也成。”
这是盛京的解公子,解大将军?林祥瞪大眼睛不敢信。
至于为什么不窥探王爷,自然是因为解疏影气人的本事是一等一的,林祥早已见怪不怪。
包裹着蜜饯的油纸在两指间显得很小,顾清霖剥开放进嘴里,将油纸对折再对折。
即便铺子里出了包好的单颗蜜饯,解疏影也还是坚持自己包,原因他不知,就是这么做了,许是喜欢顾清霖坐在对面托着下颌监工吧。
解疏影睨着顾清霖手中把玩的油纸,怕吓到他似的,忐忑的问:“哄好了吗?”
林祥噎住,第一次见这么直白的。
顾清霖险些被呛,颔首摇头皆不是,犹豫一番郑重的点点头。
“那坐回来。”解疏影拉着顾清霖坐回原位,“阿祥长得又不好看,看他做什么。”
林祥:“……”虽生的是不如大将军,也算得上眉清目秀,怎就不好看了?
不对啊,王爷压根没看他好吗?!
林祥不满的钻出车厢,从车夫手里拿过缰绳,轻甩马鞭,马车越过前车径直而去。
春风吹动车帘,顾清霖顺势掀起,花香隐隐,融合口中的清甜,十分满足的深吸口气,阖目趴在车窗。
山坡孤坟上
峄城。
街边小贩匆匆忙忙的推着车,来不及收起的商品滚落在地,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沿街商铺迅速关上门,“快快,搬张桌子抵住。”
屋舍内,男女老少拥挤在一起,妇人抱着孩童缩在角落,颤声道:“别出声。”
马蹄声自远处传来,越来越近,全城一片寂静,阒然无声。
为首的男子苍髯如戟,身形壮硕。挥手间身后的几十个人翻身下马,凶悍的打砸起房屋。
“砰”。
一个健壮男人踹开门,骂骂咧咧的走进去提起蹲在一旁的店小二,“娘的,知道老子要来还敢关门!”
小二被高高举起,猛地砸向边上的方桌,桌子应声裂成碎片,小二蜷缩在碎屑的中间,发出痛苦的呻吟。
柜台下躲着的掌柜吓得瑟瑟发抖,哆嗦着手打开抽屉,露出里面的钱财,抱头蹲在地上,讨好道:“爷,爷,都给您都给您,您随便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