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也有些凄然,帮姚婉然把包拎到自己手上,微笑着安抚,“不会有事的,妈你别多想。”以前不会有事,现在也不会有事。
然后带他妈妈直接到了他租住的地方,去厨房淘米做饭。
“有我在哪里还要你动手。”姚婉然心疼他在外面一个人生活,让他歇着,自己系了围裙去做。
李一北没出去,在旁边打下手。他很少去回忆他爸爸车祸的那件事,甚至强破自己掐掉那断回忆,但是偶尔从姚婉然眼中看到微妙的怨恨时还是会被愧疚吞没,一遍一遍提醒他——他最敬重的父亲去逝时他正在跟李越格厮混。
而姚婉然会以那样一种方式决然离开,说到底还是无法原谅。他从小都很听话懂事,唯一一次做错事就是这样的让人心冷失望。
吃过饭李一北去楼下的的超市买了一套生活新的生活用品,又把那张收起来的弹簧床考书桌边铺开。
他妈妈不知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不习惯新的床,晚上辗转反侧,很久才安睡下去。
李一北有些失眠,面容完全淹没在黑暗里,只有一双眼睛熠熠闪亮,在冬日暖夜里,清冷清冷的。
几乎一夜没睡,但是第二天还是起的很早,姚婉然还在熟睡。
轻手轻脚地洗漱完,又去买了早点回来,留了一个纸条才出门。
临近春节到处都是忙碌,好像在用十倍的忙碌换三天的全无负担,连医院都不例外。北京的医疗算是国内顶尖,但是资源也非常的紧张,花时间排队都挂不到专家号,而且很多时候都已经排到了一个星期之后。
连着跑了几家大医院都是无果而返,最后排了两个小时的队挂了肿瘤科的普通号。他已经远离了挥金如土的潇洒生活,也很习惯现在的生活,但是在这种时刻,还是被一股无力感深深包围。但也没什么不公平,一个“钱”字的问题,从来都不复杂。
晚上季攸打电话给问他有没有时间出去吃饭,要给他介绍一帮朋友认识。
“明天我要陪我妈妈去看病,这几天估计都没时间。”
“那成啊,反正明天我有空,陪你们去医院逛逛,也算尽地主之谊了。”
“来当司机倒也不错。”
第二天季攸来的很早,姚婉然很随和地和季攸打了个招呼。
季攸真心诚意地赞美,“阿姨你看着真年轻。”
然后饶到李一北身边和他耳语,“我越来越觉得你家其实家道中落的有钱人。”
“开车吧,司机。”李一北回他。
医院再见
他们去的很早,医生还没上班走廊里就已经等了很多人,都是愁眉苦脸的表情,也不想和旁边的人大话,气氛很安静。
李一北和姚婉然习惯了安静沉默,母子并肩坐着也不怎么交流。
季攸百无聊赖,他头一次知道看个病还要如此麻烦,等了一会儿就像出去走走,问李一北,“要吃什么早点?我下去帮你们买。”
李一北才发现自己一个早上都在紧张,连早点没吃都忘了。
他是这样的心情,姚婉然定然比他还要惶然不安。
季攸去的时间有点长,护士偶尔出来喊号,离他们的话还有点远。
李一北怕姚婉然等得心烦,坐在边上陪她聊天,但是说的大多是季攸的事,他自己的生活并没什么新鲜事可以分享,努力搜寻好像也只是上课和兼职,说起来也索然无味。
季攸回来的时候提了两个食盒,外面的袋子上印着酒店餐厅的标志。
“你买个早点还跑那么远?”李一北啧啧地感叹,打开袋子看里面五花八门的糕点。
“我不知道阿姨喜欢吃什么,所以就挑着多什么都买了一份。”季攸和李一北相处的有点久,知道他在吃这方面毛病很多,看着他们母子神情举止都很像,猜测他们的生活习惯也差不多,有心卖弄,做的也就格外用心。
李一北简直要对季攸刮目相看,姚婉然很客气地道谢,微笑的样子内敛温柔,让季攸非常的窝心。
等到将近中午下班的时候才到姚婉然的号。
李一北站在走廊里等,窗口正对着停车场,他们所在的楼层不是很高,两辆豪华的跑车驶进来的时候就不由多看了两眼。
季攸的眼光比他更毒一点,“操,那台车怎么那么像姓许的那个傻逼的?”
然后李一北看到许肖廷,还有从另一辆车里下来的庄少于。
李一北懒得猜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这两个人,没什么表情地收回视线。
季攸用手肘拐拐他,“你和许少廷很熟?”
“还行,算是朋友的朋友。”
“那他和李岚卿是早就在一起了?”
李一北想了一下,他当然没关心过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何况许肖廷从来都是风流恶少的形象,和谈恋爱这个词天生就绝缘,李岚卿似乎也不是多情良善的小女人。于是反问,“你喜欢李岚卿?”
“有点。”
“喜欢她什么?”
“我觉得她很特别,”季攸撑着下巴,眯着眼睛笑得有点陶醉的样子,“至少我现在觉得他很特别。”
李一北想想学校里围在季攸身边的那些女孩子,不用想也明白了他所谓的特别指的是什么——够骄傲,够刺人,也更有挑战性。
人们总是被一种称之为诱惑的东西吸引,哪怕它在别人眼中不值一钱。
复查的过程很麻烦,姚婉然的病症有些棘手的样子,医生给出的结果和在孜瑶的检查差不多,疑似恶性,但是无法确定。
这是要逼着他们换专家来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