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涧猛然甩开他,扭头就要走。
“我得到答案了,”沈亭文含笑,胜券在握一般,“但我还是想问,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肯正视自己?这不是你的风格。”
“和你没有关系。”缓过最初那一阵惊愕,花涧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望向沈亭文,眼中依然平静无比,“我可以将你的行为理解为自作多情吗?”
“试一试吗?”另一方仿佛察觉不到话中的敌意,反而将手搭上花涧肩膀,“你是不想走入一段亲密关系,但不影响尝试。”
“你觉不觉得自己说了一个悖论。”
他用陈述句,沈亭文跟着用:“不觉得,就像你喜欢安静,但不会拒绝和我共处。”
“不要急着反驳。你说,一些人用感情和金钱,去换取另一些人的感情……我现在想要做这样一个交换,怎么样?在你觉得交换可以真正达成前,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也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花涧嗤笑:“利益交换叫炮友,违法的。”
沈亭文眨了下眼。
“说完了吗?”
“没有。”
花涧眼风上瞥。
沈亭文轻笑,身子骤然挨近,手指带着不可忽视的温度划过鬓发和耳际——沈亭文把他戴的蓝牙耳机摘了下来——呼吸声跟着逼近,昭彰洒在耳畔。
花涧瞬间被惹炸了毛,但另一只手不容抗拒地环过他的腰,是一个稍显禁锢的动作。就着这个姿势,沈亭文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正正好敲在花涧脑海里。他说:“……给我一个被你考虑的机会。”
话音落下,沈亭文松开他,后退一步,彬彬有礼又道貌岸然。花涧冷冷斜视着他,漠然道:“恕我直言,你这句话说得实在太情场老手。”
沈亭文无辜摊手:“真心的,对你而言,绝对是真心的。”
“对,像楼下的水果一样,可以论斤卖。”
花涧终于理好衣服上的褶皱,在沈亭文伸手过来时打掉他的手,径自穿过了走廊。
“我以为你要么还没醒,要么在和他打电话。”沈亭匀敲了敲门,得到应答后一路往里走。沈亭文站在落地窗边,低着头不知道看哪里,闻言白他一眼。沈亭匀不跟他计较,闲闲说道:“我不就多问一句,毕竟你两要真有什么情况,回头还得我帮你遮掩。”
“你要真有帮我遮掩的意思,前天就不该吱声。”
沈亭匀笑了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取出一根,也不点,就那么捏在手里:“我不说,你自己说么?让你自己说,估计得打起来。”
沈亭文没接话。
沈亭匀一直有抽烟的习惯,但没瘾,大概人压力大了,总要找些东西用来麻痹自己或发泄。他还算自觉,从来不在家人面前碰,故而没人管他。沈亭文从他手中抢过来,自己贴在鼻子下嗅了嗅。
他不抽烟,对烟的牌子味道不了解,只能闻出来手里这支味道很淡,淡到了几乎闻不出苦味和涩味的程度。但他还是皱了眉,不大高兴:“难闻。”
“谁让你碰了?”沈亭匀示意他还给自己,结果沈亭文顺手就给他扔进了垃圾桶:“吸烟有害健康。怎么,又有人给你找事?”
沈亭匀摊手:“看破不说破,”他总觉得站着不舒服,干脆把桌边的椅子拉过来,往上面倚靠,抬头望着沈亭文,眼神却有些微睨的意思,“你呢?吵架了?”
“没吵,”沈亭文说,又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
沈亭匀挑眉。
“没怎么,”沈亭文又说,有些欲盖弥彰:“表白了而已。”
沈亭匀毫不意外:“哦,表白又失败了。”
他语气太笃定,反而搞得沈亭文更不想说话:“没拒绝。”
“哈?”沈亭匀发出一道真心实意的语气词,“没同意没拒绝,你被养鱼了?”不等沈亭文回答,他又真诚道,“您真行。”
沈亭文沉默片刻,终于用法律做借口,按捺住自己提刀宰人的冲动,咬牙切齿:“而且你为什么要用‘又’?”
沈亭匀微笑。
他也是前两天才第一次见到花涧,对上目光的瞬间,他就知道了,花涧绝对是那种会让很多人在第一眼就喜欢到一见钟情的美人。他不仅美,同时还拥有令人难以轻视的锋锐和清冷又疏远的气质。单纯的美没什么,纯粹的魅力则需要更多美好装点,那不是能轻易培养,或是被时间消磨的东西。
不怪自己父母态度不好,那一瞬间,连他自己都升起了莫名的危机感。
但恋爱中的人没有智商,尤其是一个坑里扑腾了三个月还没个水花的呆瓜。他咽下打击的话,说道:“德行。所以你因为人家拒绝你——”
“没拒绝。”沈亭文强调。
“行,没拒绝。”沈亭匀硬生生打断自己,“——那你有什么可闷闷不乐的?”
沈亭文:“……”
他无声叹了口气,觉得实在不该接沈亭匀的话头,不开头只是他自己的事情,这样一来让他糟心的人又多一个。偏偏沈亭匀还嫌他不够糟心似的,补充道:“不过……如果你一定需要什么建议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