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台台长高山到温泉去休息了两天,周一早晨就自己坐动车到芳村。本来想泡两天温泉,把自己的事情理清楚,没有想到温泉到处都是人,吵吵嚷嚷的特难受。最难过的是刚刚招聘的那个主持人,说好一道过去的,最后拿到合同后,居然没有去,开了那么大的一间套房,被她白白浪费了。
他在车站上买了一份新民晚报,刚刚瞥了一眼报上的日期,就记起今天是老婆小芬的生日。他马上想到,自己已经五十有一了,老婆今年四十挂零了,老婆小芬比他小11岁,女人四十是个大生日啊,辛亏买了份报纸,否则给忘记了。高山对此感到有些纠结,甚至觉得有些难过。
他漫不经心地翻了一会报纸,便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电视台。秘书告诉他,在他外出期间曾有湖北和河南两地的两家电视台来访,还有他们带来的见面礼当地特产,随后便把积攒的文件交给他。
高山随随便便地看了看,把几分文件批阅给分管台长,然后他就打开电脑,查收邮件和收阅QQ、微博上的信息。
一条微博引起了他的注意,大约有一万条跟帖,是一个劲爆的曝光信息,点击量已经突破30万次,成为周一加推的头条,本地各大网站参与炒作,标题很醒目显然是有人策划:养子15年方知不是亲生。再打开各种网络链接,高山惊呆了:
15年前当事人被性侵;
丈夫提出100万高额索赔;
当事人不堪压力,承认15年前曾被性侵;
知情人爆料:涉嫌性交易获取提升
这是谁与自己过不去,看来事情已经失去控制,微博消息已经发出有三天时间了,也就是说上周五就发布了,他不由自主地打开一个邮件,邮件的标题是“孩子是你的”。他反复地把邮件发件地址看了看,看看这是谁,到底是垃圾邮件还是发给自己的。但是邮件地址显示的是本地手机发送,这个号码他已经没有记忆了。
“奇怪。”他想,又把邮箱翻了一遍。“不要奇怪!”信的开头写了这句话第一段。他的目光十分惊讶地停住了:这指的是谁,谁可以把这封信邮寄给他呢?
他的好奇心大发,开始念道:
我也不想这样,但是15年后一切还是来了。
我的孩子昨天被查出不是他亲生——为了挽救这个婚姻或者家庭,我不得不对他说真话,我把15年前与你的事情和盘告诉了他。他似乎失去理智了,因此,我不得不尽快告知你,要做好最坏打算。
这是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回避地来了。
15年前他是县里的教育局长,那可是管着县里近百所小学和30多所中学,超过1000名教师队伍的啊。在那个年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很多人排队找他,甚至为了调动,尤其是农村的小学老师,想调动到县城周边的学校,那可是都得他一句话啊。那个年代当官,在小县城做个芝麻官的感觉比现在做台长还滋润。虽然钱不多,但是被人供着前呼后拥的感觉好极了。
小凤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她那时是三元小学的老师,刚刚从师专毕业分回来不久,他去三元小学巡视,那个时候叫视察啊。学校挂的横幅就是:热恋欢迎县教育局局长高山来我校视察。县台记者问随行的教育局办公室主任,用视察是否合适,只有县长和县委书记发稿时才能用视察,那个词可不能随便用啊,万一书记看到了,自己前途也没有了。想想那时候蛮有意思的,现在自己都已经熬到了市里电视台的台长了,从一个小办事员到正处级,高山用了整整20年,不容易啊。这中间还有很多一道出来的先后都进去了,自己能够在外面继续做,已经很了不起了。
小风在当时还是为数不多的女教师之一,全县1000多名教师除掉城关幼儿园有10名女教师外,正式师范毕业的女教师小风是第一个。学的是外语,到三元小学只能教音乐和美术。第一时间高山就注意到这个女教师眼中的朝气,没有因为分配到这么偏远的学校流露出不满,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还是有些激情的,高山特别满意,在随后的座谈会上,高山就点名让新来的女教师发言。
“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谈谈你的想法吧,你可是我们县里唯一经过正规师范教育的女老师啊,你说说。”
“谈笑风,我爸爸取的,就是谈笑风生的前三个字,我在大学学的是外语,学校还没有开设外语,我觉得英语教育要从孩子开始,现在外面的小学都开设外语教学了,我们县里还没有,我觉得外语教学是我们县教育要重视的地方。”
校长盯着小风,知道她口无遮拦要出大事了。
不过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高山局长没有打断她的话,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你说说,怎么个开设法。”
初生牛犊不怕虎,小风看局长有兴趣,自己就信口开合了,“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增加外语教学,为中学外语教学打下基础,从现在开始有意识地培养外语教师,把中学外语教师送去进修,很多老师连发音都不准确,学生怎么能学得好。”
“何校长啊,你看看,你这里有人才啊,这样吧,周副局长,我看小谈老师说的有道理,这是你主抓的工作,回头局里成立一个外语教学组,何校长,你要舍得放人才啊。”
之后不久小风就抽调到县教育局,外语教育组热热闹闹地开展工作了。小风也成为高山的红人,到哪里调研都带着小风,小风也正风华正茂,对高山局长也感激有加,两人关系也迅速成为教育系统的佳话。那时候,高山自己的婚姻已经10年了,也正是10年止痒的良方啊。
但是,好景不长,高山要调任卫生局长,继任局长对小风很是不满,抓住全市外语竞赛仅仅拿回一个三等奖的借口,把小风的外语教研组组长的职务免掉了。
小风就跑到高山办公室,哭得梨花带雨,高山意识到要想自己安稳,必须给小风一个交代,否则,会影响自己仕途发展,何况卫生系统女人多得怕人,一定会有更好的。这么想过,高山就给自己的哥们打了电话。
“丁主任,开发区工作怎么样啊?要不要我们来慰问一下?”
开发区的老丁实际上是光杆司令,县里虽然成立了开发区管委会,但是一无资金,二无招商队伍,开发区也就成为一片空地。县里多次抽调各部门工作人员到开发区,都只是留不住。老丁对着话筒说开了:“你呀,就嘴上说,你那里到处是美女也不送来招商,你把卫生系统的美女喊来,什么商招不到啊。”
“好,我就给你送一个过来,你敢不敢接?”
“你敢送我就敢接,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说真的哦,我家有个亲戚,在教育局,过去我在那里大家都给面子,现在,我离开了,就有人给小鞋穿,你看你那里要人,看看能不能调你那里,她学外语的,放在开发区正好可以人尽其才。”
小风后来去了开发区,在招商局做了局长,这一步迈的有些大。她自己都有些吃惊,当时也需要人才。小风有外语优势,也算本色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