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熟悉的中年女声。沈君书不太清醒地回忆,可就像有道薄膜横在中间,将他与现实分割开来,阻止他继续追寻。
“明白。”
“贺总,刚刚林老板打电话过来,说有事相商,要您必须现在接电话。”另一道人声插进来。
“林瑜?告诉他宇星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前几日我和林群也说过了,这件事不急,当前宇星的病才是最重要的。”
“不是,是林二公子。”
林鹤言?
沈君书勉强找回一丝神志,对周围环境的感知越来越清晰,他试着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轮廓模糊,眼皮依旧沉重,脑子也一阵阵发昏,手脚都没了知觉。
面前人影幢幢,雪白的天花板,沈君书缓缓辨认清楚这些人。
贺道和贺夫人站在正中央,身边围着黑西装的保镖和好几位白大褂医生,正低声商量着什么。
方才说话的保镖向贺道递出手机,沈君书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嘴被胶带牢牢粘住,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林鹤言的名字,贺道只是看了一眼,淡声道:“挂掉。”
“是。”
“呜呜呜呜呜呜——”
沈君书猛然清醒,开始剧烈挣扎起来,可手脚都被束在床上,他颈间蔓上一根根青筋。
电话被挂断,他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忽然从心底深处蔓延上无边的恐慌,那种人类原始的对未知、对危险的惧怕。
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贺道朝他看过来,但与他视线相接的一瞬间又立即错开。
“君书,别怪我心狠,你和宇星都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不心疼,可你也知道,宇星他的病不能再拖了,你放心,做完手术之后我一定加倍补偿你,只要你提,我一定尽我所能补偿你。只是……这次,你一定要帮帮你的弟弟。”
沈君书挣扎得更厉害,手腕和脚腕处蜿蜒几道红痕,有的甚至已经勒出了血印子。
凭什么!凭什么要他帮贺宇星,他这一生只有李黎一个弟弟,二十多年来这个alpha未曾对他说过一句嘘寒问暖,甚至年少时期唯一一次见面还是沈商庭豁出尊严来求他,曾经他为了升职发财,攀上高管的女儿而抛弃他们,如今竟然又因为那个女人的儿子强行要他做手术为贺宇星移植?!
沈君书目眦欲裂,狠狠盯着贺道和那个女人,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他们,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仇恨令他胸膛剧烈起伏,他现在就像一头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只要这牢笼有一丝丝松动,他宁可头破血流也要冲破,将卑鄙的猎人拆吞入腹!
这时门外有人敲了两下门匆匆进来,道:“贺总,已经到了。”
“那就麻烦你们了,务必要治好我的儿子。”贺道点点头表示了解,转而又对旁边几位医生说道。
“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
最后,贺道走过来,半弯下腰,音量不大不小,确保沈君书能够听清楚,说:“君书,你好好配合,李黎和乡下二老在你住院期间我都会派人好好照顾,不用担心。”
说完,他伸出手,缓缓贴上沈君书的额头,像以前沈商庭做的那样,哄小孩的姿势,可此刻看起来却是极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