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华灯璀璨,人车虽不及白日拥挤,却仍是如火如荼的热闹景象。
按约定,苏诫要在城门关闭后送羡娘母子回住处,迫于要管狂生闲事的一颗心作祟,云渡决定跟在苏诫身边,免省他志未达,身先死。
走都要走了,羡娘突然矫态,说天色晚,路程远,不好麻烦兄妹二人相送,不若她就找家客栈将就一宿,只是可怜与她走散的丫鬟和等在城门外的一个马夫,他们人老实,若等不到她不知会怎样,想请苏诫派个人出城去帮忙看看。
苏诫淡淡地瞥了瞥她,带着似有似无一丝笑说,城内城外他都熟悉地形,晚上也无妨,不必为他和云渡担心,大人怎样都好,可孩子一旦认起床不好睡,一晚都不会安宁。
羡娘忸忸怩怩,娇笑着说了个“那就有劳苏郎君与云姑娘了”。
其实,她也就是随口客套两句,难得云渡还未开口回谦两句,苏诫就把话先说了。
从三绝楼出来,苏诫朝从早到晚一直跟在远处的无令不会上前的随从不知打了个眼色,示意他上前听话。
领了命,不知躬身退去,不多时后,一驾双骏齐驱的豪华马车缓缓便驶到了跟前。
小伙利索置好马杌,服侍客人及主子上车。
苏诫有为皇上办事随意出入各禁防处的特令,夜间出个城这样微小的事,值守城门的士卒只见是指挥使苏府的车驾,即刻就启了门,完全不等苏诫开口。
政荒法度废,乱世无规则。
腐烂如彧国今日之世景,正是苏诫这种谄媚惑主的“奸臣”作威作福的好时候。
身、名过处,人人都恭维、怕他,然则听不见看不见的心里,没一个是不期盼着他赶紧死的。
这一点,从他自街上走过时,百姓们自动让出畅通无阻的道路的行为中便能感觉得到。
高大城门“咣当”合上的瞬间,一城辉煌随之也关上了。
巍峨城楼上往远方延伸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着,橘红光线洒下,在上冻的护城河里投下妖娆光影。
城渠之外,出京官道两旁树影婆娑,不厚一层雪浸了微红光泽,像是一层半透的烟罗纱,网着眼前的天地。
过了钓桥,不知禀告前方有车停靠,有俩人正朝他们张望。
羡娘拨帘瞧了瞧,说是随她出门的下人。
许是没有在街上找到她,所以才在城门关闭后在此等等看。
朔风肆虐的寒夜还能这样等候,忠诚暂不提论,身体素质是真的好。
“娘子家的下人可真忠主,哪里请的?苏某也想招两个进府差用。”
“郎君过赞了,都是跟随多年的老人,早已相处如家人,自然心实。”
近了,羡娘探出头去与他们打招呼,简单说了迟来原委,遂吩咐他们在前带路,她要请云、苏二友上门做客。
她说完了话回头才笑着询问兄妹二人意见。
看出她的或有所计,云渡是犹豫的,苏诫则爽快答应了。
理由是:夜黑风高,夜路难行,答应了要送理当送至家中才算践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