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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襄公十七年(第1页)

鲁襄公十七年

公元前556年,鲁襄公十七年。

十七年春,宋庄朝伐陈,获司徒,卑宋也。

十七年春,宋国大夫庄朝讨伐陈国,俘虏陈国大夫司徒,这是因为陈国看不起宋国。

卫孙蒯田于曹隧,饮马于重丘,毁其瓶。重丘人闭门而诟之,曰:“亲逐而君,尔父为厉。是之不忧,而何以田为?”

夏,卫石买、孙蒯伐曹,取重丘。曹人诉于晋。

卫国的孙蒯打猎打到了曹国的曹隧,在重丘让马喝水,毁掉了打水的瓶子。重丘人关起城门骂他:“亲自驱逐你们的国君,你的父亲做出这样的坏事,你不为之担忧,还跑来打猎?”

夏天,卫国的石买、孙蒯讨伐曹国,攻取重丘。曹国人向晋国告状。

齐人以其未得志于我故,秋,齐侯伐我北鄙,围桃。高厚围臧纥于防。师自阳关逆臧孙,至于旅松。叔纥、臧畴、臧贾帅甲三百,宵犯齐师,送之而复。齐师去之。

齐人获臧坚。齐侯使夙沙卫唁之,且曰“无死”。坚稽首曰:“拜命之辱。抑君赐不终,姑又使其刑臣礼于士。”以抉其伤而死。

冬,邾人伐我南鄙,为齐故也。

秋天,因为在鲁国没有满足他们的愿望,齐国兵分两路讨伐鲁国:齐灵公率军入侵鲁国北部边境,包围桃城;高厚在防城包围了臧孙纥(防地是臧孙纥的封地)。为了避免臧孙纥被齐军俘虏,鲁国派兵从阳关出发迎接臧孙纥,抵达旅松。叔纥(即孔子的父亲叔梁纥)、臧畴、臧贾带领甲士三百人,夜袭齐军,将臧孙纥送到旅松然后返回防城。齐军于是撤围而去。

齐军俘虏了臧坚。齐灵公派夙沙卫慰问他,而且说:“请不要死。”臧坚叩首说:“谨此拜谢君侯的命令。但是,君侯赐我不死,又故意派他的宦官来对一个士表示敬意。”言毕,拿起一根小木桩戳自己的伤口而死。真是一个狠人!

冬天,邾国人入侵鲁国南部边境,这是因为齐国指使。

从卫国入侵曹国、齐国和邾国入侵鲁国这一系列事情来看,只能说明一件事:晋国的影响力下降了。

宋华阅卒。华臣弱皋比之室,使贼杀其宰华吴,贼六人以铍杀诸卢门合左师之后。左师惧,曰:“老夫无罪。”贼曰:“皋比私有讨于吴。”遂幽其妻,曰:“畀余而大璧!”宋公闻之,曰:“臣也不唯其宗室是暴,大乱宋国之政,必逐之。”左师曰:“臣也,亦卿也。大臣不顺,国之耻也。不如盖之。”乃舍之。左师为己短策,苟过华臣之门,必骋。

十一月甲午,国人逐瘈狗,瘈狗入于华臣氏,国人从之。华臣惧,遂奔陈。

宋国的右师华阅去世,他的弟弟司徒华臣认为皋比(华阅之子)软弱可欺,派人刺杀了皋比的家宰华吴。刺客有六人,在卢门合左师向戌的屋后,用铍(一种武器,锋刃类似于短剑,手柄类似于长矛)将华吴杀死。

卢门是宋国的城门。合左师即向戌,合是他的封地,左师是他的官职。宋国六卿中,右师最尊,左师次之。左师可以说是群臣中的“二把手”,但是向戌显然没有“二把手”的威严,目睹华吴被杀,竟然吓得向凶手们辩解,说:“老夫没有罪啊!”谁说你有罪了,不关你的事!凶手们说:“这是皋比私自讨伐华吴。”将幕后主使说成了皋比,而后又去绑架了华吴的妻子,说:“把你们家的大玉璧给我们。”

这简直是翻天了!宋平公听说这件事,说:“华臣不只是残暴地对待他的宗室,而且使宋国的政事大乱,一定要赶走他。”向戌说:“华臣也是卿啊。大臣不和顺,这是国家的耻辱,不如将这事掩盖掉算了。”

家丑不外扬,国丑不自揭,这种调调很熟悉吧?宋平公听向戌这么一说,竟然也就不管这事了。更有意思的是,在这之后,向戌做了一根短鞭,只要经过华臣的家门口,就偷偷拿出来,帮助车夫打马快跑,将车赶得跟一阵风似的快速经过。是讨厌华臣,还是害怕华臣?也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宋平公和向戌采取鸵鸟政策,对华臣的罪行视而不见,华臣本人倒是不安起来。十一月的一天,宋国人追打一只疯狗,疯狗跑到了华臣家里,大伙儿跟着进去。华臣做贼心虚,以为是冲自己来的(爱搞阴谋的人,认为处处是阴谋),就逃奔陈国。

宋皇国父为大宰,为平公筑台,妨于农收。子罕请俟农功之毕,公弗许。筑者讴曰:“泽门之皙,实兴我役。邑中之黔,实慰我心。”子罕闻之,亲执扑,以行筑者,而其不勉者,曰:“吾侪小人皆有阖庐以辟燥湿寒暑。今君为一台,而不速成,何以为役?”讴者乃止。或问其故。子罕曰:“宋国区区,而有诅有祝,祸之本也。”

宋国的皇国父当了太宰,张罗着为宋平公修筑亭台楼阁。修台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看时间。当时正值收割季节,将老百姓从农田里拉出来搞基建,显然是非礼的。司城乐喜请求等到收割完成后再动工,宋平公不同意。参加筑台的农民唱着歌谣:“泽门里那个白白净净的人(指皇父),将我们抓来服劳役;城里那个皮肤黝黑的人(指乐喜),体贴我们的心意。”乐喜听了,亲自拿着竹鞭,到工地上去检查工作,看到不卖力的人就打,说:“我们这些小人都有房子躲避干湿冷热,今天国君要修一座台子,而不快快完成,还怎么做事?”唱歌的人就都不唱了。

有人不理解,问乐喜这是为什么,乐喜说:“小小的一个宋国,而有诅咒有歌颂,这是祸乱的根本。”

乐喜真是考虑宋国的安危吗?也许。但是更多的是考虑自己。对于乐喜而言,宋平公不顾农收而修台,老百姓有怨言是正常的。抱怨皇国父就是抱怨宋平公,这也没问题。问题是表扬了乐喜,这就很危险了。宋平公听到了会怎么想?还不整死乐喜?所以乐喜很紧张,一定要亲自出面平息这波舆情,坚决表明自己的态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这是古代中国式的官场智慧。

齐晏桓子卒,晏婴粗缞斩,苴绖、带、杖,菅屦,食鬻,居倚庐,寝苫,枕草。其老曰:“非大夫之礼也。”曰:“唯卿为大夫。”

齐国的晏弱去世了。他的儿子晏婴穿着粗布丧服,头缠麻布,腰缠麻绳,手持竹杖,脚穿草鞋,喝粥,住草棚,睡草垫子,用草作为枕头。他的家老(首席家臣)说:“这不是大夫之礼哦!”晏婴说:“只有卿才算是大夫。”

春秋时期,大夫是个宽泛的概念,卿和大夫都能笼统地称为大夫,这就好比把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统称为诸“侯”一样。晏婴在这里偷换了一个概念,主要是为了谦虚,不必深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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