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国夏季的雨总是绵长不绝的。
天空中的云朵阴沉着,厚重又压抑,雨水淅淅沥沥的,不停歇的从高空落下,带着凉意。
在贫民窟的某处角落,地上的血腥气味被逐渐冲淡,只是在常年累积下的脏污中留下了些许新的暗红色印记。
暗处的老鼠窸窸窣窣的寻着气味而来,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而那铁锈味与腐臭的尽头,一扇门紧闭着。
门内,逼仄的房间内,昏暗的灯光止不住的晃动,镶嵌在墙上的窗户被风雨吹得吱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壮烈牺牲在主人面前。
少女坐在床边,神色冷漠,看着床上昏迷的中年男人。
男人皮肤白皙,保养得当,不见一丝皱纹,五官深邃,棕色的丝被汗液打湿,紧紧的贴在脸颊两侧,虽然是很狼狈的状态,却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身份与气势的不凡。
他一定是个非富即贵的男人。
少女一眼便可以断定。
尽管她亲眼目睹了男人同别人火拼的阵仗,但还是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把他偷偷带了回来。
她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决定,无论是男人的敌人随时会找到她,还是男人本身。
农夫与蛇的故事她小时候就听过了。
但多年在贫民窟摸爬滚打的经历让她有着格外敏锐的嗅觉,机会总会与危机并存,这也是她的生存法则。
那又怎样?
她早已不满足于呆在这里,为了向上爬,为了离开这个腐朽又混乱的老鼠窝,赌一赌也无妨。
除了这条贱命,她本就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少女拿下放在男人额头上已经变得温热的帕子,起身将帕子放在凉水中重新浸透。
等她转身才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正静静的看着她,十足的镇定。
在男人看到苏陌手上那只和擦地抹布没有太大区别的帕子时,瞳孔还是迅地收缩了下。
少女挑了下眉,顶着男人微微抗拒的目光,握着手帕面色如常的叠好放了上去。
男人还是接受了,因为他没有反抗的力气。
沉寂半晌,男人沙哑着声音开口。
“感谢小姐救在下于危难之间,不知想要什么报答。”
明明是y国人,出口的话却带着华国特有的文绉绉的意味。
少女仿佛这才对他感兴趣了点,歪头看他,“你会华国话?”
“在下是两国混血,略懂些华国话,小姐是华国人吧。”男人声音低沉,讲出的华国话意外的好听。
“你眼神挺好,我的确是。”少女闻言点头,微微放松了下来。
“在下名为文森特,请问小姐名讳?”
少女嘴角微抿,“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
男人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又勾了勾唇角,“看来,这是一段我不知道的事情了,是吗?”
名为的少女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你昏迷了两天,我家唯一的抗生素给你吃了,若是想活命还要靠你自己。”
她顿了顿,“希望你可以撑到你的人找到你。”
语毕,她拿出一件旧到泛黄的破旧雨衣,顶着雨走了出去。
文森特目送着少女离开,唇角的弧度逐渐消失,眸光也不复刚刚的潋滟。
“teressante。(有趣)”他呢喃道。
半晌,撑到极限的身体,让他重新闭上了眼。
天即将黑了,少女才姗姗而来。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些新旧参半的药物,和一个干干瘪瘪的面包。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床上的男人仅仅皱了皱眉,就又恢复了常态。
少女毫不避讳的关上门,将风雨隔绝在外,雨衣也被随手扔在了一边。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翻出的破旧水壶,被她接满了水,放在缺了一半的炉子上烧着。
她想了想,还是掰了一小块面包放进去一起煮着。
干干巴巴的面包已经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比较好的食物了,少女面无表情的咀嚼着,从她的表情来看,就知道这味道并不怎么优良,甚至可以称的上是食不知味,难以下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