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院正房,大门紧闭。
周嬷嬷和两个大丫鬟守在门口。
见到胤禛,周嬷嬷仿佛终于有了主心骨,她双膝跪地,语气悲痛地说:
“求王爷为我们侧福晋做主。”
胤禛扫了她一眼,上前推门。
没推开。
门从里面反锁了。
似乎还堆了许多东西在门后堵着。
胤禛拍了拍门。
里面的苗佳氏破口大骂:
“滚!我没病!!滚滚滚!!!乌拉那拉氏!你们这些黑心肝烂肠子的毒妇!我诅咒你们全族无后而终!全族无后……”
胤禛收回手,看向周嬷嬷。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
周嬷嬷抹泪道:“回禀王爷,这要从一个月前说起,我们侧福晋的胎满三个月后常常头晕,多有不适,
一日,侧福晋腹痛不止,福晋派府医来为我们侧福晋诊脉。
府医说,侧福晋并无身孕,乃是中毒,侧福晋不信,并将府医打了出去,
王爷,咱们侧福晋的孕讯是太医院妇科圣手苗太医诊出来的,且侧福晋身体的各种反应,都符合孕初期的妇人状态,胎儿怎会有假?
侧福晋便认定福晋要谋害她的孩子,所以想进宫找王爷做主,可王爷您当时忙于政务日夜留宿宫中,福晋不让打扰您,
后来侧福晋跟福晋吵了起来,福晋便请苗太医入府,
苗太医亦诊不出孕脉,他将侧福晋之前的脉案记档取来,跟府医互相印证,
他们一致认为,侧福晋的孩子已经胎死腹中,并开始化脓产生毒素侵害母体,
苗太医建议尽快将胎儿排出,不然胎毒轻则损伤五脏六腑,重则会危及性命。
侧福晋受不了这个打击,坚决不肯喝落胎药,连苗佳夫人亲自来劝也不管用,
从那之后,侧福晋便将自己关在房里闭门不出,每天只喝一点粥水,生怕饭菜里掺了药,
直到七天前,侧福晋开始日夜不眠,情绪高涨,明明身消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人却精神得让奴婢心惊,
府医说脓毒一旦扩散,药石无灵,侧福晋这是油尽灯枯的征兆啊,还请王爷做主,救救我们侧福晋吧!”
胤禛还没从失去孩子的消息中回过神,就听闻苗佳氏命不久矣。
明明两个月前,苗佳氏还朝气蓬勃地向他撒娇,现在却告诉他,苗佳氏要死了?
胤禛用力拍门,大声喊道:
“韵兰!我回来了!”
里面的咒骂声戛然而止。
胤禛哄劝道:“韵兰,我回来了,别怕,你先开门好不好?”
层层桌椅抵挡的房门后。
苗佳氏突然陷入静止状态。
此时的她披头散,脸颊凹陷,形如骷髅,眼睛里亮晶晶似火焰跳动。
砰砰砰的拍门声在继续。
苗佳氏突然转身,走到梳妆台前坐下。
她拿起梳子,将凌乱的头梳理整齐,编成两根辫子,以玛瑙装饰。
玛瑙色彩浓烈,跟毫无血色的她一点都不搭。
“这样看着,真像个老太太啊……”,苗佳氏喃喃自语道。
“韵兰!你不是想见我吗?”
胤禛的声音也在继续。
苗佳氏不为所动。
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
现在她的孩子没有了,他为什么又在了呢?为什么又在了呢?
“为什么呢?”
苗佳氏满眼迷茫,似乎很是疑惑。
她盯着镜子,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