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温柔,庭院里铺满了一层祥和的暖意。
柳如烟自顾着喝酒吃菜,心中隐隐生出一丝不安:离开师傅已有六天,不知道他和雷师伯怎么样了。我和花妹不能准时赶回去为他老人家庆生,他一定会感到失落的罢。唉,不想却生这样的事情,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担心的。
众人正吃喝得热闹,忽然,一个中午换岗的探子骑马来到庭前,一勒缰绳,翻身下马,急匆匆的朝许枫躬身说道:“禀老爷,半山腰走马岭哨站挡获两人,来者说要上山求见老爷。”
那探子换岗回来,肩上斜挎着一个箭筒和几枚信号弹。他腰畔系了个铃铛,这是探子们用于相互传递信号所备的物件,每个人身上皆有一枚。这铃铛却是有个奇特的妙用,铃铛上设有一个开关,平时都是闭合着的,不会出声响,只有遇到生人来访或是有了险情时,才会将铃铛打开。一旦遭遇到万分危急的情况,满山的铃铛都会响起来。
许枫皱眉问道:“两个人?两个什么样的人?可否问清来人的名讳?”
那探子躬身抱拳道:“来的正是两人,一个是高高廋廋的年轻人,看上去约有二十四五的样子,另一个却是有些矮胖的中年人,看上去大概四十岁左右,他们都是一身劲装,打扮光鲜。来人并没有报出名讳,只是说,老爷看完这封信自然就知道了。”
许枫和几人互望一眼,沉吟道:“哦,快呈上来!”
探子自怀手掏出一个黄皮信封,低着脑袋双手呈上。
许枫接过信封,却见封面上空空如也,一个字也没有。他随即撕开信封,从里面抖出一张纸笺,随纸笺滑出的,还有一柄雕饰精美小巧玲珑的飞刀。
许枫一见,顿时一愣,众人面面相觑,也全都露出诧异的目光。许枫仔细地看着书信,突然,他面色变得凝重起来,双目圆睁,神情奇特。
半晌,他抬头望着远方,兀自喃喃说道:“原来是他们!”他眼睛里闪出奇异的光:“二十年了,你们终究还是来了!”
他将信笺收起,遂命令那探子:“你前去请他们过来!”
那探子颔一礼,应了一声,转身上马,朝半山腰奔去。
许枫定定地坐下,丫鬟上前为他斟满一杯,他举杯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出一声叹息。
众人心下狐疑,不解的望着他。
上官红琴已看出丈夫神色不对,心道:来者是什么人?莫非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她热切的望着丈夫,似乎要从他眼睛里看出答案。但她只看到丈夫满眼的忧愁,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看出来。
许枫见众人疑惑的看着自己,忙露出笑脸,乐呵呵的说道:“来来来,我们继续吃菜喝酒。”
众人看出他方才的忧虑,哪有兴致再继续吃喝。还是落霞娘娘,先开口说话:“许大侠,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她目光流转,望了一眼那探子离去的方向。
许枫举起酒杯的手顿在空中,沉吟着说道:“只是多年未见的故友来访,不想今日他们竟然来了。别理会这个事,来来,我们喝酒!”
柳如烟放下手中的筷子,对许枫正色说道:“许伯伯,若有用得上小侄的地方,尽管开口!”
许枫看柳如烟,又看了一眼上官红琴,笑道:“贤侄莫要担心,来,你我再饮一杯!”叔侄再度举杯,一饮而尽。
此时,正午已过,阳光依然猛烈,照在天地间,散出一片清光。
不多时,探子领着那两人上来了,三人翻过了山垭,出现在栈道口。
那来的两人,一高一低,一胖一瘦,高的那人身上背着一把用青布裹着的长剑,矮的那人手里提着一把弯刀。弯刀呈半月形,没有刀匣子,在太阳下闪耀着明晃晃的亮光。两人皆表现得气定神闲。
三人大步来到跟前,许枫缓缓站了起来。其余众人也跟着站起身来。
那领路的探子朝许枫躬身一礼,颔说道:“禀老爷,来人已带到!”说罢,侧身站在一旁。
两人朝许枫抱拳一礼,那矮胖的中年人微微一笑,先开口说道:“许大侠,别来无恙!可否还认得在下?”他眼光扫视一番场中,眼睛细长,眯成了一条缝。满月般的圆脸上似笑非笑,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许枫朝他抱拳一礼,微笑道:“阁下是?”
那人眉头一皱,冷冷一笑道:“许大侠真是贵人多忘事,怎地不记得在下了?”他顿了顿,嗯嗯两声清一清喉咙“许大侠不记得在下没关系,十年前剑门关上那一场恶战,想必是记得的吧?”
许枫心头一凛,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道:“哦,阁下莫非是蜀中唐家堡的人?”他目光闪动,脑子里极力搜索着当年的记忆。
他不由得心中诧异:当年在剑门关那一战重创唐家堡,莫不是如今讨债来了?
那人在原地踱步,眉头一轩,幽幽道:“看来许大侠还是记得一些事的,不错,在下正是唐家堡的人。”
他说着,低头把玩着手里的弯刀。忽然目光如刀,望着众人“不想,今日我们倒是来得不巧,许大侠竟有贵客在府上,我们可有叨扰?”他望向站在许枫身旁的落霞娘娘,眼睛里泛出别样的光芒。
落霞娘娘面不改色,也不作声,定定的看着他。
上官红琴站在那里,面露忧色,心道:这人看着眼生,说话阴阳怪气,定然来者不善。他们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她眉头紧锁,疑虑的望了一眼丈夫,怔怔的并不作声。
许枫缓缓说道:“不知两位前来,所谓何事?”
那人冷冷一笑,卖着关子,说道:“许大侠既然已知道我等是唐家堡的人,那想必也一定猜到我们今日前来的目的了。”他眼睛一翻,幽幽道“十年前的那场恶战,我们可是损失惨重,死了十五个人,连两位护法也负了重伤,如今都变成了残废,蜀中唐家堡自那一战之后,元气大伤,一厥不振,许大侠您说,这笔债,我们是不是应该索回呢?”
许枫淡淡一笑,沉吟道:“原来两位是来讨债的,”他踱着步子,皱眉思索着道“我看两位并不像是唐家堡的人,既然是为了唐家堡的事而来,那还是请两位报出名号的好?”
这时,庭院里那些家丁丫鬟收拾好桌椅碗筷皆都散去。在马管事的带领下来到后院,各自忙着活计。
马管事站在厨房飘窗前,不时打望着场中情景,他皱着眉头,目光如炬,闪动着警觉凌厉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