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菱的东西不多,很快收拾好下楼。
离开前再看了一眼顾眉,女人头顶密匝的文字已经全部消失。
沈子菱虽不能理解什么是“狗血年代文”,但时下改革的风吹遍了祖国大地,港城那边的武侠科幻小说都吹到了内陆,小人书里啥新奇的故事都有。
根据顾眉头顶那段文字描述,她大概是书里的一个角色?
秦臻是男主角,那顾眉是什么?女主角吗?
想到这里,沈子菱又觉得自己是受刺激过度出现了幻觉。
但她又觉得幻觉不足以解释刚才的景象。
那样真实的文字浮动,自己这脑子压根无法联想。
上了的车,她的反常引起了秦文琮的注意。
小姑娘手指紧绞着衣角,细眉紧蹙,紧咬着的下唇本就娇嫩,被她稍稍用力,仿佛要渗血。
小姑娘乌扎成两条小辫儿,雪肌芙面,粉腮杏眸,灵动的皎容像青山晨间的朝露,一汪焦灼的水在她那双盈盈的眸子里沸滚着。
秦文琮看她一眼,没说话。
他自小沉醉学术,与人沟通方面稍加欠缺,安慰人更加不行。
秦文琮抬腕看了眼手表,让老爷子的警卫员把车往研究院开,今天有个重要的学术会议。
临下车时。
他担心小姑娘把坏情绪带到老爷子跟前,便侧身对沈子菱说:“不要试图把本应刺向别人的刀捅向自己,老爷子身体不好,不许哭啼。规则制度下,弱肉强食才是自然本则。”
沈子菱:“……”
这是不许她告状?
这话听到女孩的耳朵里变成了冰凌刀戟般的冷漠。
这男人,是在给她立规矩呢?
他这是在警告她,去了老爷子那边不可惹事,要夹着尾巴做人!
怪不得秦文琮和秦臻父子都怕秦文琮,这人可真是不好打交道,冷硬得就像冰封海底的石头。
沈子菱从小寄人篱,知道当下能说什么做什么。
她抬起的漆眸看他,声音柔弱得如银针落地,微不可闻:“我……知道了。”
柔弱的猎物在面临可怖的敌人时,最好的逃生方法不是殊死一搏激对方的兽性。
而是装死让劲敌放松警惕,从而谋取生路。
秦文琮就是山里的猛兽,面对这样冷硬无情的警告攻击,她只能装死方能找出“逃生”机会。
秦文琮对上女孩水润莹莹的双眼,想起女孩的处境,又鼓励她说:“哲人曾说过,成为强者前要先接受不完美的自己。强者,从不惧恶劣环境。”
秦文琮对自家人的行为感到抱歉,他平时话不多,这努力地抠出一句安慰的话,希望她能坚强些。
这话听到沈子菱耳中,半点儿没有安慰的意思,她只觉心头一梗:“……!!”
秦文琮这是在提醒她,她已经被退婚了,不完美了,让她认识到自己的弱小?
让她认识到秦家的强大,不要妄想以卵击石,去报复秦臻?
秦文琮说完这番“安慰”的话,便撑伞下车,步行进入研究院。
沈子菱目送秦文琮远去,心说活该你早死呢。
一家子出不了两种人,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巴掌没打你脸上你脸不疼!
凭什么她受了委屈就得打碎牙往肚子里吞?
凭什么她弱小就不能记恨和报复?
沈子菱哼了一声,腮帮子气得胀鼓鼓,很快冷静下来,思考接下来该如何生存。
川省是万万不能回的,老家的叔婶儿巴不得她被退婚,然后把她嫁给年近四十死了老婆的黑牙暴户。
真要被绑了嫁过去,那可就一辈子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