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才知道上天让他听不见是对他的恩赐。”
刘氏捂住脸,声音从指缝中传出来,喑哑无助,“有天晚上,我从雇主家回来,吃饭的时候就觉得身上一阵一阵寒很不自在,那时候也没多想,但是晚上却突然昏睡下去,怎么都醒不来。”
“就像是梦魇住了一样,明明意识是清醒的,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一旁的二万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候突然问了一嘴,“是被下药了?”
“不知道,”刘氏摇了摇头,“但就在我难以清醒的时候,突然感觉有人从外头进来,我下意识以为是我男人,但又想起我男人腰受了伤,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后来呢?”
“我动不了,迷糊之间好像听见什么声音……”
裴江羡将那只杯子放到桌上,瓷器轻磕一声,出脆响,“什么声音?”
刘氏仔细回想一番,最终还是无奈地摇头,“我不记得了,只觉得那声音很清脆,很悦耳,就像,就像……大户人家请了伶人奏乐似的。”
二万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搓了搓手臂,悄悄缩到了蔺赴月的身后,手指揪住她后背上一点衣裳,在她耳边喃喃道:“好瘆人呐小姐,大半夜的哪来的乐声。”
刘氏又继续道:“我还是醒不过来,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我家小希的闷吭声,他似乎在奋力挣脱什么,呜呜个没完,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咬了我右臂一口,将我唤醒。”
刘氏似乎陷入一种恍惚的回忆之中,“我现自己能动了,忙坐起身来,就看到一群穿红袍的人匆匆出了屋子,我动作慢了一步,只看到了他们的背影,但我肯定,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山神!”
“为什么肯定?”裴江羡问,“就因为他们长着人的躯体?”
“不,他们有影子,那晚月色明媚,能将人的影子投照出来,他们跑出去时身后都追着影子,一看便知是活人!”
自古以来,无论是口耳相传还是刻在画本子上的神鬼故事,鬼都是没有影子的,他们受不得阳气,只在夜里出没,行走时身后没有影子。
“后来天一亮,我就去村长家说这件事,可村长只说我是疯魔了,挥手叫我走。”
刘氏捂住心口,“但我不敢再住在家里,抱着小希去求金管事,他是个心善的,一听说就在杜家的庄园里给我们一家三口找了个住处,可等我晚上想去接我家男人的时候,才现他已经……他已经被人杀害了!”
“等我悄悄回了杜家庄子,连金管事都再也没回来过,再后来村中接连有孩子被偷,我只能躲着不再出来。”
帐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人人都需要缓一口气才能消化如此奇怪而惊悚的故事。
蔺赴月细眉紧蹙,低声道:“金伯救了你,他自己却不见了?”
“是,我去接我男人的那晚,他说他要回城里一趟,这一去就没了消息……然后就是地动山摇,整个村子都没了……”
蔺赴月心头一震,下意识觉得金伯的失踪和这伙偷孩子的人有关,甚至有可能是金伯现了什么,被这伙人杀害了。
一旁的裴江羡目光微垂,正想开口问什么,被急步走进来的震麟截断了话头。
他嗓音着颤,“主子,村子里的幸存者突然全都往祠堂去,嘴里念念有词,行为诡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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