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冷哼着说:“还不够!再往上说!”
孙绍祖现在只求脱身,又磕了几个响头,说:“祖宗!祖宗,我不敢了呀,不敢了,祖宗家的二小姐,我往后把她供起来,当菩萨!求祖宗饶了我这一次吧。”
66、红袖死讯
胤禩到了迎春房里,迎春已经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坐了起来,见到胤禩,便挣扎着要站起来,喊道:“二哥哥。”
一语未了,那眼泪就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了下来。
胤禩连忙按住她的肩膀,说:“别多礼了,妹妹坐着吧。”
胤禩以前和迎春接触虽然不多,但是也知道她是个心地温柔和平的,是以和贾府别的女子相比体态要略微丰满些,想来是因为心宽体胖的缘故。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不见,迎春的脸就完全尖了下去,眼睛下面一圈青色,想来是日夜思虑担忧的结果。想到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被逼到这种田地,胤禩为之心疼的同时亦是感到丝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痛惜。
胤禩安慰了迎春几句,便问她:“珠大哥哥也来了,正在外面和你那夫君撕罗此事呢,现在就等你一句话,看你到底是什么主意。要依着我说,这天底下的好男人多了去了,何必一棵树上吊死?离了他,我赶明儿另外给你寻一门亲事。”
迎春手里揉着一圈衣带,手上的筋都暴了起来,半日,才低着头,声音极小地说:“他纵然不好,我也不好意思就这样回去。不说别的,太太本来就多嫌着我不是她亲生的,往日在家的时候也没给她挣过什么脸面,总是被探丫头压了风头去。现在这样灰头土脸地回去,岂不是又给她落了面子?我回家去,天天听人家说嘴,哪里站得住脚?不如索性死在这里,不给家里人添麻烦就是了。”
恰在此时,一个丫鬟端着才熬好的参汤进来,正要劝慰迎春进食,却被胤禩接过来,放在一旁,淡淡地说:“妹妹既然已无生念,何必还要去食用这些苦而无功的东西?”
迎春呆呆地望着胤禩。
胤禩索性激将法使到底,说:“要说什么添不添麻烦的话,你现在不是正在这么做吗?我和珠大哥几百里路跑了来,就是为了得你这几句灰心丧气的话回去的吗?这个倒在其次,谁叫我们是你的哥哥,原是应该的。可是,你自己该想想,你就是死了,人们以后说起来,不过一句话:被人家欺了,辱了,连句硬话都没有,到死都是个糊涂鬼,枉费了人世间走这一趟了。”
迎春听了呜呜呜地哭起来,说:“我也不想啊,可是,我只是个弱女子而已!”
胤禩缓缓摇头说:“如果你想一直弱下去,一直被人家欺负到死,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如果你觉得哪怕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也要强大一回,叫那些欺你的、辱你的人睁大他们的狗眼睛看清楚你不是好惹的,那么,哥哥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会助你。”
迎春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嘴唇颤抖了半天,才说:“好,二哥哥,我信你。”
胤禩说:“那我们出去看看吧,看看你那夫君是怎么一副欺善怕恶的嘴脸,你以后把住他的软肋,再也不要怕他!”
到了堂屋,迎春看到孙绍祖就如同一条滚了一身烂泥的癞皮狗一般跪趴在地上,正对着夷然不动坐着饮茶的胤禛挤出一脸谄媚的笑。
看见迎春出来,孙绍祖亦是堆起一脸的笑,一盆火似地赶着说:“媳妇儿,舅老爷说要提拔我去京城当官呢,还不来谢谢舅老爷?”
迎春好久没看到过孙绍祖给过一点好脸色看了,见此诡异的场景,慌乱地看向胤禩,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胤禩探询地看胤禛:老四你怎么搞的?
胤禛瞟了孙绍祖一眼,嫌恶地说:“谁提拔他了?我只是要一条能甘心为我驱策的狗腿子而已。”
孙绍祖嘿嘿笑着说:“我心甘情愿为舅老爷驱策,凡有调遣,一定鞍前马后,给您料理得清清楚楚。”
胤禛哼了一声,说:“今天话已经和你说清楚了,你虐待我妹妹,今天只是小施惩戒,折断你一手一脚,算是便宜你了,要有下次,就该换个地方了,你自己说,哪里好?”
胤禛的目光就停留在孙绍祖的脖子上,杀意遽现。
迎春和胤禩这才知道刚才的功夫,胤禛居然叫小厮们折断了孙绍祖的一只胳膊一条腿,刚才这句话的就是明晃晃的威胁了,意思是下次他再敢欺辱迎春,就要他納命来。
孙绍祖畏惧地一缩脖子,对这位铁腕无情的大舅子心里恨得要死,却又奈何他不得,最后还要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孙绍祖磨叽了一会儿,奴颜媚骨地说:“舅老爷总归不会想要叫我媳妇儿做寡妇了吧?那,想来是要送我入宫做太监了?”
说得胤禛都忍不住笑了,说:“你个狗东西倒会讨便宜!谁要你那下三滥的玩意儿!”
胤禩鄙夷地说:“这么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二妹妹你怕他做什么?”
迎春臊得恨不能钻地缝里去,这个瘟神,在她面前趾高气扬,在别人面前却是这样一副恶心死人的奴才相!
胤禩取过一根马鞭,交给迎春,说:“兄妹本是一体,他既然做得哥哥们的狗,就也是你的狗,以后再敢发狂乱咬人,你就狠狠地抽他,抽得他老实为止!”
迎春接过了鞭子。
胤禛站起来,说:“行了,说好了咱们就走吧。姓孙的,限你三日内将家产全部卖完自己滚到京城来,否则,咱们就走着瞧,看我先头说的话是不是闹着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