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陈氏,因着嗣哥儿倒是可以常常回去娘家看看。因此对嗣哥儿格外上心。
“既是嗣哥儿入学,怎么不送去我家里的族学。一来是亲戚,二来还有宝玉也能帮衬些。”探春道。
姜幼白还未说话,宝钗却是问道:“我听说陈家请了云亭先生做学里的先生,可是真事?”
姜幼白点头,“确实是云亭先生。”然后看向探春解释道:“若不是有幸在云亭先生门下受教,我娘哪里舍得送了嗣哥儿去外头进学。”要知道姜承宗当年便是在家请了夫子读书。
“云亭先生?”除了宝钗和姜幼白,其余人都一知半解。
倒是薛宝琴,思索了半会儿,恍然道:“我幼时跟着父亲在外面,好似听见过这位先生的名讳。听说他是先帝朝的进士,做过几年官,后来辞官归乡研究学问教导弟子,是天下间有名的大儒。每年多少达官显贵、富豪乡绅想让自家子弟拜入他的名下,都不得其门而入。”
探春听着,心里一动。试探道:“姜姐姐,这般厉害的先生要拜入他的门下恐怕不是易事吧?”
他心里想的是宝玉,这几年老祖宗和太太都有意让宝玉考进士走仕途,可惜一直没个好先生。再加上老祖宗舍不得,所以才在族学里胡混着。若是宝玉能拜入这位先生的门下,得起全力教导,到时高中岂不是易事。
姜幼白只当不知道她的心思,只如实说了嗣哥儿拜师
的情形,“云亭先生天下闻名,想拜入他门下的学子不知何几。只是先生的心力并不足以教导许多人,便定下入门考核的规矩。凡要拜入他门下的幼童,都得接受他的三次考校。而且名额也是有限的,统共十八人。嗣哥儿也是费了好大的劲儿,通过了三次考校才拜师的。”
“这样啊!”探春心里一沉。竟是这般严格,宝玉才思是有,只是正经的经济学问欠缺了些。若真去考校,只怕是丢了脸面也拜不了师的。
见他们说起仕途经济,林黛玉是不感兴趣,宝钗和宝琴却是完全插不上话。比起书香家出来的姑娘,她们两人虽也念书识字,但于科举一道却是见也未见过,一窍不通。
正好朝露让丫头们送了点心进来,姜幼白忙招呼着大家用点心。
薛宝琴夹起一只印花糕,尝了一口,不免惊讶道:“这糕我尝着竟是嘉兴的味道。还有刚才席上的那黄酒,也是正宗的嘉兴黄酒。”
姜幼白惊讶,“宝琴妹妹好见识。这着实是嘉兴的印花糕,那黄酒也是嘉兴的黄酒。”
宝琴得意一笑,宝钗就笑着解释道,“郡主不知道,我这个妹妹幼时曾跟着他父亲走南创北做生意,其见识比个男人都强些呢。”
姜幼白恍然大悟。
宝琴就笑道:“嘉兴号称鱼米之乡,那里出产的丝绸十分有名。不仅色泽鲜亮,而且轻薄绵软。几年前家里做了绸缎的生意,我
父亲便带着一家子在嘉兴住了数月。”
“身为闺阁女子能有机会四处游览确实是件幸事。”姜幼白道,“这些印花糕与黄酒原是我外祖家送来的。前日里我外祖家舅父从嘉兴任官回来了。”
“咦?倒是不曾听闻姜姐姐在京城还有这样一门极亲的亲戚。”探春好奇道。
当初姜家初来京城与荣国府攀亲,大家都以为姜家在京城无依无靠。
姜幼白余光扫过一旁的薛家姐妹,解释道:“我娘原是京城的人,我外祖家就在京城。只是我外祖父去的早,如今最亲近的便是舅舅一家了。只不过之前舅舅一家去了外任,大家这才没有走动。”
宝钗听着心里一动,试探道:“听说姜夫人尊姓梅,不知是哪个梅。”
“梅花的梅。”姜幼白道。
宝钗立时与宝琴对视一眼,探春此时似是想起了什么,“宝姐姐,你先前不是说琴妹妹许给了梅翰林家么,难道这位梅翰林与姜夫人母家有什么联系?”
宝琴闻言,眼前一亮。宝钗便看着姜幼白解释道:“郡主许是不知道,我这妹妹原跟着他父亲在金陵,后来叔父故去,家业无人主持,婶婶和我那堂弟一商量,便带着一家子来了京城。一为投奔之意,二来也是为了许嫁琴丫头。当初叔父为琴丫头定下的就是梅翰林家的公子。”
姜幼白恍然,“原来琴姑娘还有这样的曲折。”
宝钗苦笑,“可惜我婶婶一家来
了京城才知道琴丫头未婚夫一家都去了外任。婚事才一时耽搁了。”
“既如此,你家先时也没接到他家外任的消息么?”姜幼白惊讶道。
宝琴闻言,不自在了一阵,轻声道:“我哥哥和娘亲也只知父亲将我许了人家,那家人在京城翰林院做官,姓梅。两家通信自父亲不在了,也就断了。”
“既是许婚,可有婚书?”婚书上面一般都有新郎的籍贯身份姓名。
“正是没有婚书,咱们才不能往外面送信,商讨两家婚事。”宝钗苦笑道。
姜幼白不由一阵愕然,两家许婚却平日没有消息往来,甚至连婚书也没有。这样的婚事,她只觉有些不靠谱,因此只道:“既是琴姑娘的终身大事,咱们却不好再此胡乱猜测,还是要禀明长辈们知道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