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城目中似乎带了一丝笑意:“不是我,是另一个人——我只是从他手里要了过来,因为我身上有一块和你一模一样的玉佩。”
他又从袖中取出一块玉佩,同样的古朴的款式,只是上面的龙形和先前那块略有不同——叶孤城抬手将两块玉佩并在一起,令人震惊的是,接触面上雕刻着两条龙形的地方竟然奇异般的融合在了一起,看上去就像一块完整的与,好像连体婴儿一般,互不分离。
——难以想象的巧夺天工。
他将合作一体的两块玉递过去,小龙女伸手接过,放在手中看了半晌,又摸了摸,竟然瞧不出一丝缝隙。
叶孤城看向她的眼神暗了暗,如今拿着玉佩的小姑娘,就像小时候那个还躺在襁褓里的小家伙,一双乌黑剔透的眼睛盯着的手边的波浪小鼓,专注的神情一丝都未变,就像是得了什么天底下最好玩的东西。
“乖宝,我是哥哥。”叶孤城低头对上她的双眼:“父亲将龙佩分为两块,一块放在你的襁褓里,另一块放在我身上——却没想到如今却可以派上用场。”
小龙女偏了偏头,犹豫道:“乖宝……是我原先的名字么?”
叶孤城沉默了一下,慢慢点了点头——当年乖宝被人从城中偷走,还未来得及起名,事实上,乖宝乖宝,只是母亲唤的爱称罢了。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却不料小姑娘听他所言,却回过身去扯着花满楼的衣袖道:“七童,我好像也有两个名字了,以后婆婆和七童叫我龙儿,旁人便可叫我乖宝,不必再喊什么姑娘啦。”
叶孤城:“……”
“不可以。”花满楼微微一愣,立即脱口而出,随后无奈又顿觉好笑道:“不论是龙儿还是乖宝,都只有亲近的人可以称呼。”
“不错。”
自见面以来,这还是叶孤城还是头一次赞同花满楼。
……
大半夜的,花家门外点上了照明的灯笼,整个大厅也亮堂堂的,几个女婢上前来端茶倒水,后又静静的退下去。现在虽是孟河灯会的日子,大家睡的都很晚,但到了晚上还这么活跃的情况却是少有。
烛火下,叶城主苍白的脸上微微有了几分暖色,整个人都好像少了许多凌厉一般,唇边竟也隐隐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乖宝,随哥哥回白云城,可好?”
花家众人面色焦急,却又暗恨没法子对花满楼使眼色,叫他看好自己的媳妇儿——花满楼是看不到的。
小龙女定定的看着他,摇了摇头:“我要和七童在一起。”
——花家七童,他就有那么好?
叶孤城心下一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即便心知自己只是出现的太晚,在她心中定然是比不过花满楼的,但一想到这些,他又觉得有些无奈,淡淡道:“你们何时成亲?”——这句话是对着花满楼说的。
“七月初九,恰好是一个月后。”花满楼笑了笑:“城主不必担心,媒人和聘礼早已备好。不过,原先龙儿的高堂是师门长辈,现在……”
“自然是我。”叶孤城略一沉吟,淡声道:“但乖宝是我妹妹,就算是出嫁,也自该是在白云城——花老以为如何?”
花如令沉吟一番,颔首道:“应该的。”
“既是如此,我明日便来接人。”叶孤城满意的点点头,抬手将放在膝边桌案上的乌鞘长剑提在手中,他忽然顿了顿,看向花满楼的神色微动,却还是一言未发的走出门外——倒是身后的花满楼有些若有所思。
陆小凤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解道:“我怎么觉得……叶城主临走之前的那一眼颇有深意,似乎有什么话要对你说。”
花满楼点了点头:“确是如此——不过我已经猜到他想说的是什么了。”
“是什么?”
花满楼轻笑一声,悠然的摇了摇折扇,不再多说。
午夜凉风浮动。
花满楼走出院门时,对面的屋檐上已站了一道白衣人影——大约是一道很轻巧的身影,因为在花满楼听来,站在上面的人几乎没有呼吸和心跳,甚至连脚步声都没有,好像鬼魅一般悄无声息的出现。
叶孤城看着花满楼,眼中却不由得闪过一道赞赏之意,平心而论,若非对方是自己妹妹喜欢的人,他一定不至于当天晚上便来试一试对方的心性和武功——这是个有责任心的男人,花满楼既然肯出现在这里,便算是第一关过了。
“你可会用剑?”叶孤城冷冷道。
花满楼点头,“还是会一些的,城主出手便可。”
叶孤城:“好极了。”
很久以前叶孤城就未尝一败了,因此世上有勇气挑战天外飞仙的人可谓少之又少,可现在一个瞎子却有这样的魄力——或者是因为深信自己的力量,或者是因为不服输的信念,但又或许只是要证明他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之人。
这一战没有输赢,花满楼却阴差阳错的突破了先天功的第三重。
☆、
【婚礼】
白云城坐落在飞仙岛上。
飞仙岛上再往深处走便是乱石沙滩,而后一片汪洋,令人心眼开阔。许多来过飞仙岛的人都觉得,人一旦生活在这里,江湖上的纷扰却都显得都不那么重要了——因为城中的人虽然往往一辈子都平平淡淡,却能够安居乐业,平日里最多也不过是多了些家长里短,却温馨淳朴,这才是生活。
白云城主一脉乃是前朝遗脉,城中居民便是当朝跟随叶家先祖移居飞仙岛的臣民,因此在这些人心中,白云城的城主就是他们的天,他们的神,他们的信仰,以此代代相承。如今有许多小辈的人都未曾见过上任城主,因此也并不知晓上代城主和夫人居然还生了一个女儿——但城主府的老管家还记得,伺候上代家主的老一辈人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