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交代了,若夫人有什么不懂,尽管问奴婢。”
说话的是漆嬷嬷,薛万祥的奶嬷嬷,自从先头那位夫人去世之后,一直是漆嬷嬷管着他院里的那些事。
漆嬷嬷面皮有些黑,身材干瘦,身上穿了一件绸缎衫子,手腕上挂着一个金手镯,看向裴沅的时候,眼珠子总是斜视,显然对这位新夫人极为看不上。
裴沅懒洋洋的,笑了笑,“这是自然,我年轻,有您帮衬再好不过。”
见她恭顺,漆嬷嬷满意的点点头。
裴沅把玩着手里的印章,整个上午,一切如常,只大厨房的管事来了一次,说要预支银子。
薛家就是个无底窟窿,薛老夫人拿着库里的银子补贴娘家,薛万祥自己用度奢靡,养的几个儿女也跟他一样。
薛家瞧中她,无非就是瞧中她的嫁妆,谁不喜欢钱。
只有薛家这样虚伪的人家,才会一边惦记着她的钱,一边又嫌弃她出身铜臭之家。
听说管事缺钱,裴沅大手一挥,就给管事批了一笔银子。
漆嬷嬷看见了,眉头一皱,张嘴就教训起来。
“夫人,侯府每月都有定例,管事每月月初领银钱,这个月才到月中,你怎么让他领了银子。”
“嬷嬷,你没听明白吗,这个月老夫人病了一场,需要补身子,梅姑娘办了三次宴会,这两百两银子早用光了,现在,我再给他支两百两恐怕也是不够,春岚,你在多加一百两,”
裴沅纤细的手指拨弄着算盘,把这笔账跟漆嬷嬷一算,又加了一笔银子。
漆嬷嬷见她反驳自己的话,眼皮底下掠过一抹不耐烦。
裴沅却不顾忌她,皱了皱鼻子,嫌弃的吐槽道,“这点钱算什么,侯爷难道这点钱都拿不出来,我在家时,娘亲每月给我的零用都比这多。”
漆嬷嬷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叫她承认薛府比不上裴府那比登天还难。
她想到侯爷昨天的交代,便板起脸,教训道,“咱们薛府一向勤俭持家,夫人那些话还是莫说了,免得传出去让人耻笑。”
“耻笑,谁人耻笑,哪家不是这样度日的,”裴沅瞪大眼睛,“何况,这里只有漆嬷嬷你是外人,若有人耻笑我,那一定是你传出去的。”
漆嬷嬷一下噎住了,以前她见裴沅总是乖巧恭顺,哪像这样难缠。
这时候已经体会到薛老夫人的心情,昨儿她听说是这位新夫人把老夫人气病的,她本来还不相信,如今倒有些信了。
她正想在训导裴沅几句,却见裴沅气性来了,一甩手,把玉章扔在地上,“不是让我当家吗,府里难道还差这几个钱,就这三百两银子,漆嬷嬷就板着脸教训我,这家我不当了,谁爱当谁当去。”
玉章摔在地上,出了清脆的声音,漆嬷嬷大惊失色,向前走了几步,赶紧捡起。
“夫人,这可是府里传下来的印章,你简直太过分了,我,我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侯爷。”漆嬷嬷一边心疼看着那块玉章,一边怒道。
“漆嬷嬷只管告状,”裴沅笑嘻嘻的说道,“您不会以为侯爷还没断奶吗,您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好你个裴家女,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话,侯爷喝我的奶长大,当然我说什么他听什么,”漆嬷嬷气的脖子红了三分,拔高声音反驳道。
“你一个奴婢竟敢指挥主子起来,来人,掌嘴。”裴沅唇角一勾。
一旁的夏思立刻兴奋起来,摩拳擦掌,就要上前。
她如此喜怒无常,漆嬷嬷有些讶异。
很快,她就盯着裴沅笑起来,那笑容里充满了嘲讽,“夫人还想动手吗,我老婆子就算去老夫人那里,也是坐着,你是侯爷媳妇,侯爷都不敢对我大声说话,你,不是老婆子看不起你,你在这府里算什么。”
不怪她如此说话,裴沅是继室,娘家也低微,自嫁过来之后,漆嬷嬷就没听到她大声说话,她是不会相信这样一个人会敢对她动手。
漆嬷嬷不信,裴沅转头对夏思使了个眼神。
夏思当即便跨步上前,她忍这个漆嬷嬷很久了,如今可算可以教训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