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有些疑惑方君宜当时是怎么比自己更快发现那支冷箭,不是没有疑心这是不是方君宜自己一手搞出来的苦肉计,但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他。毕竟方君宜能下手的机会可比这些刺客多,根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
方君宜听见了,有些哭笑不得。
这楚微清真是高看他了,那两个侍女看他看得紧,就算他真有什么坏心,只怕也没有什么能发挥的地方。
该说是楚微清太过谨慎,还是他疑心太重了?
但平心而论,他这些谨慎都是有必要的,若非是他小心,只怕这大尧早就更名改姓不是他们楚家的天下了。
方君宜看着他那若无其事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不愧是生在皇家的人,即使这心里想得都是些什么离谱有千奇百怪的东西,这脸还能绷得住。
怕是上朝在心里吐槽大臣练出来的吧?
秋猎宴之后,方君宜被楚微清以教导太子为由,连人带两只毛茸茸一起丢进了东宫之中。
原本因为他而出现了一丝裂缝的“铁桶”也重新合拢,外人窥视不了一星半点。
“陛下,我实在是思念煜儿,我这个做母亲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陈太妃这段时间又消瘦了些。
她站在楚微清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非要他给自己一个交代。明明这秋猎之前还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回来,又将东宫围了起来?说什么为了保护太子的安危,她断然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这皇宫之中,还能有不安全的地方?
楚微清顾忌着她是自己的皇嫂,没有让侍卫动手:“过阵子,过阵子就好了。”
这阵子他在忙刺杀的事情,算算时间,刑部那边也应该有结果了。
可是陈太妃不满意这个答复,她觉得这楚微清定是在敷衍自己:“陛下总说过阵子,过阵子,为何不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搬进东宫之中?我难道还不能害煜儿不成?”
楚微清自然是不担心她会害楚煜,毕竟楚煜才是她在这个宫中的依仗。只是这答案大家心知肚明,却是不能摊开放到明面上来说。
“够了。”他揉了揉额角,“煜儿也不是才三四岁的年纪,再说有少师陪伴,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陈太妃实在是不理解,她这个做母亲的想进东宫,跟少师在东宫到底有什么关系。
她紧皱着眉头,向来温顺柔和的脸上写满了烦躁:“可是他三四岁的时候,不也是你做的主,把他关在了东宫吗?”
一旁的侍卫眼观鼻鼻观心,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不听这皇族的家务事。
光听这声音,他们就能听出来陈太妃气得不轻。
楚微清本想给她留点脸面,见她这般咬牙切齿重提旧事,也只好提醒道:“你觉得当时那兵荒马乱的,煜儿在你身边能安全吗?你拿什么去保护他?等出问题的时候直接死在他面前吗?”
陈太妃愣住,原本的一腔怨言被楚微清打断。
她很想说为什么不行,她作为母亲,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是很正常吗?
但看着楚微清的脸,她忽然又说不出话来。
楚微清等了一会,见她无话可说,便吩咐佩佩将人送回慈宁宫休息。佩佩领了旨意,扶着失魂落魄的陈太妃一步步离去。
原本的好心情也被陈太妃的这番质问打消了一半,板着一张脸,踏入了东宫。
“陛下,老远便见你黑着脸,到底是谁欠了你钱?”
方君宜坐在椅子上,怀中抱着一只小兔,脖子上还搭着一条狐貍“围脖”,看上去有些滑稽。
那小兔是他们返程的时候捡到的,被不知道哪家的人设置的捕兽夹夹断了腿,一直缩在那里抖,怪可怜的。楚微清瞧它有两分像被惹急了的方君宜,于是便顺手把他捡了。
御医被唤过来给兔子治腿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喊得这么急,他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
楚微清在方君宜身侧落座,自顾自地斟茶,也没管方君宜怎么不起身行礼。
这人自从秋猎宴回来之后便越来越不怕他,唬起人来反应也不大,没之前好玩了。不过他这副恃宠而骄的样子,倒也算是别有趣味。
他顺手将方君宜脖子上的狐貍揪了下来:“这还没入冬,不着急围着这狐貍皮子。”
细细听不懂,但它知道楚微清嘴里肯定是没有好事的,于是便嘤嘤嘤地乱叫起来,朝着楚微清呲牙。
楚微清不惯着它,顺手用手指顶住了细细的牙关,开始观察它的狐貍牙:“小东西还挺凶,让孤来看看他这牙长好了没有。”
方君宜无奈,只好伸手将疯狂挣扎的细细捞回来自己怀里:“怎么还跟个小东西计较起来。”
细细脱离了贼人手,转进他怀里嘤嘤嘤地撒娇。方君宜一手拢着兔子,一手顺着细细的毛呼噜,安抚它的情绪。
“爱妃,齐人之福啊。”楚微清拿着茶杯笑道。
方君宜被他逗笑,却也并未忘了方才的问题:“陛下还未说为什么黑着脸过来。”
他猜测定是有什么人拦在了楚微清过来东宫的路上,不然今日不会比往常晚了一刻钟。
楚微清看了眼不远处书房里正在奋笔疾书的楚煜,叹了口气:“陈太妃要见煜儿。”
只这一句,方君宜便明了了。他任由细细钻进了自己的前襟,用空出来的那只手给楚微清把茶水续上,他们这位陛下虽然看着吓人,找对了方向确实好哄得很。
他将明显胖了一圈的小兔塞到了楚微清的手中:“掂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