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君宜忍了一会,终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在心中暗骂:有病。
方君宜借着低头谢恩的动作掩饰了自己的白眼,在抬头时,便只剩下疑惑。
饶是他自小读得偏门志怪多,也未成听闻过这等怪事。
他的眼中的疑惑被楚微清瞧个正着,但他没有继续为难方君宜,反倒是颇为贴心的让他和来喜说说自己爱吃什么,今晚晚膳给他添两道菜。
方君宜本想拒绝,倏然间想起自己并没有什么拒绝的余地。他并不是那后宫中的贵女,没有世家贵族的支持,楚微清要是听了那句不喜欢,碾死他就想碾死一只蚂蚁那般随意。
“那就有劳来喜公公了。”他低垂着眼眸,装出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他自以为隐秘的小动作,其实都被御座之上的楚微清看得一清二楚,只觉这方君宜确实十分有意思。
这方君宜并没有他自己认为的那般会掩饰,至少在楚微清看来,不过是只刚刚脱离了庇佑的雏鸟罢了。可惜这只雏鸟的运气着实不算好,不然也不会落到了楚微清的手里。
希望这雏鸟能耐玩一些,别随便吓一吓就没了。
方君宜又听见了那古怪的声音,他这次听清楚了内容,不着痕迹地往御座之上看了一眼,正巧和楚微清的视线对个正着。楚微清似乎并不在意方君宜对他的窥视,反而饶有兴致的朝方君宜笑了笑。
“……”
方君宜只当什么都没看见,神色平静地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与一旁的来喜商量今晚的菜色。
这御膳他也是第一次吃,这来都来了,方君宜自然是点些自己爱吃的。
正巧这里也没有人管得着他,平时有什么生冷忌口的,正好趁着机会尝一尝。
楚微清也没那般闲,他消遣完方君宜之后,便让来喜带他到偏殿里休息,自己则是继续处理公务。
方君宜自无不可,他一个名分都没有的男妃,一会被那些大臣们看见了,指不定还要说些什么,他还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那些人对上。
来喜带着他到偏殿歇息,上了茶之后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公公不需要去御前伺候吗?”方君宜直接问道。
虽然不太习惯有人这么一直看着,但他也能理解,毕竟这里是御书房,比不得别的地方。
来喜却是对着他狡黠一笑:“陛下让我带您来这边的意思,就是让我来这边伺候您,给您解闷的。”
方君宜讶然,回想了片刻,愣是没想到楚微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口的。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回想,毕竟那是皇帝,皇帝的心思那是他能猜到的。
留在御书房的王吉稍微有些担心,来喜是个缺心眼的,但胜在听话,不然也不会被楚微清留在跟前。
只希望那小子能记得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别等会被人一套,就全说了。
显然他这点担心还是很有必要的,因为方君宜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来喜纠结了一下便真的说了。
“既然闲着,不知道公公能不能提点几句,好让我能少招些麻烦?”
来喜想了想,他方才看楚微清的脸色,应是对方君宜有几分看重的,不若他就卖了这个顺水人情?但他有些犹豫,他人确实是比较呆,师父也特意叮嘱了让他没事少说两句。
方君宜见状,也道:“是我为难公公了。”
他垂着眸,一副失落的模样,看着让人有些心疼。来喜入宫也有个四五年了,虽然也自认见过不少手段了,但也确实没见过这般以退为进的架势。
何况方君宜家里的事他也听说了,未及弱冠的年纪便已经送走了家里的所有人。他代入了一下,就觉得太惨了,这怎么能行。
没一会,他便招架不住了:“你别这个样子,我给你说。”
有了来喜这句话,方君宜弯起了一双好看的眉眼,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要说提点,其实来喜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提点什么。毕竟他在御前行走也不过是这两年的事,往日里都在别的地方当差,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能提点些什么。
他想了一会,说:“其实也没什么好提点的,不过你现在是陛下的人,见着太妃娘娘最好还是躲着点,免得闹些不愉快。”
来喜口中的太妃娘娘,便是楚微清的嫂子,从前的贤妃。
楚微清继位之时并没有要求贤妃带着小皇子搬出宫中,而是让她留在了宫中,并默许她所生下的那位小皇子继续在太学上课。
虽是默许,但却也是前朝与后宫之间纷争的由来。
守旧派觉得既然先皇有皇子,便不到楚微清这个闲散王爷来继位。另一边却不这么认为,毕竟楚微澜走之前可是立了诏书,指明了要楚微清来继任皇位,那么楚微清登上这个御座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前朝这么一闹,后宫中的人便更是各怀心思。
此事方君宜也有所听闻,不过那时他才不过十五六岁,在皇城中发生变动之前便被爹爹送出城,送回了他师父那里。
只是没想到一晃三年过去了,这破事居然还未有断诀。
楚微清不是这般优柔寡断之人,想必是另有缘由。
来喜陪他闲聊了一会,突然又想起一事,他说:“你应该也听说过陛下的性子,若是可以的情况下千万别跟陛下反着来。”
方君宜身子弱也是皇城之中众所周知之事,若是为了想博得青睐惹得陛下不高兴,这孱弱的身子能不能熬到陛下消气还是两说。他挺喜欢方君宜的,不希望他因为这点小事把命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