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手指颤抖着,点了两次次才点开视频。
一段没有声音的监控录像,离得有些远,画质也不算清晰。
当沈初棠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刻,时承煜的心跳也跟着停了,甚至忘记了呼吸。
他看着她抱着花出现在路口等着红灯,低头闻着花,隔得很远,他却好像能看见她脸上的笑。
红灯变绿,沈初棠脚步欢快,过了斑马线就到家了,可下一瞬,一辆汽车疾驰而来,速度没减半分,撞向斑马线上的人。
时承煜看着汽车撞向她,少女像是身体不受控制的蝴蝶般被狂风卷起,升到半空中,然后重重地砸落在地上。
十几米吗?时承煜不知道,只知道画面里已经看不见沈初棠的身影,只能模糊看见视频边缘慢慢涌过来的血迹。视频到此为止,然后又开始重新播放……
林舒朗余光看见了视频的内容,一阵心惊肉跳,慌乱地把手机抢了过来,“时总,不看了。”
时承煜宛如一副丧失灵魂的躯体,目眦欲裂,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棠棠、我要见棠棠……”许久后,时承煜沙哑的声音重复着这一句话,仿佛下一瞬见不到人就会倒下去。
林舒朗已经在联系人找了,要查也能查到,只是慢些,没办法,只能在他们四个人的助理群里发消息问,最后私聊沈苏璟的助理,求来了医院的地址。
沈家已经带着沈初棠出了国,她的状况很不乐观,甚至现在的植物人状态也不能维持,只能去国外找更好的医疗设备,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人还在重症监护室里,没有意识,不能自主呼吸,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也不能探视。
沈肆琛他们到国外的第二天,时承煜就紧跟着到了,他并不意外,只是没想到他到那么快。
时承煜落地那晚,罗斯尔德公爵打来电话问为什么没有去取钻石,林舒朗委婉地说出了点意外。
罗斯尔德有些惋惜和遗憾,只说等着他下次带爱人一起来取钻石。
时承煜之前并不知道沈初棠伤得有多重,自从看了那段监控视频,知道了不是不让他探视,而是不能探视。
他没办法见到人,就坐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没日没夜,不分时间,有时是凌晨,有时是半夜,有时也许是通宵坐了一夜,宛如一具没了灵魂的躯壳。
沈肆琛当作看不见他,有时也会在门口坐一会儿,不跟他说话,也不回应他的招呼。
其余的人也都劝过他,但是劝不动,甚至有时候是他晕过去了,才能把人带回去休息,但他一醒,就又会回到病房门口,仿佛这里才是他的家。
整个时氏失去了主心骨,陷入停摆状态,也如现在的时承煜,失去了魂魄,从知道沈初棠出事的那一刻,他就没办法再做个正常人,支撑他活着的主心骨,也没了。
才短短几天,时承煜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眼神空洞,满目哀愁。即使陈慕笙心里对他有那么些埋怨,看着他这样,那点不满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沈初棠出了事,最承受不了的是他。
“承煜,阿姨做了饭,你去吃点吧。”
虽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但沈砚珩他们几个每天还是轮流过来守着,没有意义,但是勉强能让人安心一点,就跟时承煜一样。
时承煜侧头看了看,然后轻微地摇了摇头,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承煜,不吃饭怎么能行,吃完饭才有力气在这儿等棠棠啊。”陈慕笙又劝道,这几天他们都摸清了时承煜的性子,只有说跟沈初棠有关的事情,他才会同意。
时承煜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一瞬光亮,接过了饭盒。
鱼刺
陈慕笙看着他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不忍又心疼。她擦了擦泪,到隔壁的房间把另一份饭给沈肆琛。
“肆琛,吃饭了。”
沈肆琛从电脑屏幕后抬起头,“先放那吧,我等会儿吃。”
陈慕笙催促道:“快来吃,今天有鱼,等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肆琛合上电脑走了过来,“知道了。”
陈慕笙把饭放到他面前,递给他筷子,“不应该把视频发给承煜的,他受不了。”
沈肆琛尝了口菜,“受不了也得受。”
菜有些甜,他以为是味觉出问题了,又尝了口鱼,还是甜的。
“妈,你是不是把糖当成盐放了?”
陈慕笙连忙尝了一口,然后吐了出来,“应该是我做饭的时候走神了,我去跟承煜说一声让他别吃了,等会儿让人送饭过来。”
她说完出了门,“承煜,刚才的饭别吃了,我——”
陈慕笙的话在看见椅子上空了的饭盒的时候停顿住了,她狐疑地问,“你吃完了?”
时承煜反应迟钝地点了点头,又回过头。
“鱼刺呢?”陈慕笙又问。
沈肆琛跟着出来,视线落在饭盒上,吃得很干净,什么也没剩下,鱼刺也没有。
他快步走过去,厉声喊他,“时承煜,说话!”
“你要是今天不说话以后别想再见她了!”
时承煜脸上的表情变得焦急,声音艰涩地响起,“棠棠,爱吃鱼。”
答非所问,只是因为害怕沈肆琛的威胁下意识的说出的一句话。
沈肆琛气得想笑,又跟着揪心,连拖带拽地拉着他去找了医生,半条鱼的鱼刺,要么被他吞了下去,要么卡在他的喉咙,医生取了一个小时才取干净。陈慕笙不忍心看下去,在病房外面等着。
“时承煜!你——”沈肆琛气得想骂他,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那股气儿堵在胸腔里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