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周末秦郁棠过得不太平静。
说来说去,还是和她一时冲动掺和季茗心的事儿有关。
那天载着季茗心从荷塘回家,秦郁棠做好了打算: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没成想路上被同班同学石头撞见了,石头先是远远看见骑车的秦郁棠,激动万分,跳起来冲她挥手,大声嚷嚷着要她顺自己一程,接着发现秦郁棠背后探出张白净小脸来。
当事人秦某也很紧张,情急之下她选择了假装没看见。
石头同学欢快的呼唤戛然而止,眼睁睁看着秦郁棠带着季茗心从自己身边飞驰而过,刹车都没捏一下。
中午吃完饭,深思熟虑后的石头决定来找秦郁棠问清楚。他是拎着作业本来的,进门时秦郁棠正坐在自家走廊里描字帖。
走廊是水泥地面,前通堂屋,后连庭院,宽约1米出头,无法容纳两个成年人并排行走,好处是狭长,坐在中间晒不到太阳,而且很通风,穿堂风徐徐而过,比电扇舒服多了。
秦郁棠坐在小板凳上,面前摆了条长凳,她的字帖就铺在长凳上,每写两行,字帖就要往上推几厘米,多垂下来一截。
“秦郁棠!”石天一同学闪进门,自己寻摸了个小板凳,凑到秦郁棠身边坐下,拎起领口呼哧喘气:“热死我了。”
“你吃不吃小布丁?”秦郁棠把自己的小板凳往左边挪了挪,给他让出位置。
“吃!”
秦郁棠一丝不苟地将句号里的空白涂满:“我家冰柜里有,你去拿,给你一根跑腿费。”
“好啊!”石头乐颠颠去了,回来抱怨说你家冰柜里明明还有三色冰淇淋,为什么不先吃那个。
“你想得美!”秦郁棠刚准备说,自己给隔壁那小子吃了几颗莲蓬都被奶奶骂了,还给你吃冰淇淋?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季茗心何其无辜,以石天一同学的狭隘脑回路,肯定要给他扣上占便宜的帽子。
还是算了,不要再祸害人家本就稀薄的人缘。
“你怎么把组词都空着?”秦郁棠换了个话题,指着石头的作业本明知故问。
“我不会。”石头抬头看着她,大言不惭到:“你会给我抄吧?”
秦郁棠:“我还没写呢!”
“我不信,给我看看!”石头嗦了口小布丁道。
“随便你信不信,反正我没写。”秦郁棠大剌剌坐下来,掐着自己脚踝的蚊子包说:“晚上和乐橙她们丢沙包,你去不去?”
石头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你是不是把作业借给季茗心抄了?”
秦郁棠掐蚊子包的动作暂停,回过头盯着他道:“你放屁!”
“早上我都看见了,你怎么和他玩啊!”石头压低声音道:“他不是好东西!”
“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好东西?”秦郁棠在心里大声发问,实际却没出声,只是睁大了眼睛盯着对方。
石头煞有介事地说:“他妈在福建给人当小三,赚的都是脏钱,恶心吧?”
秦郁棠默默看着石头,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关于季茗心身世的风言风语,但却是头一回被要求给出评价,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季茗心妈妈怎么赚钱和季茗心本人是不是好东西有没有必然联系呢?
好像,也的确应该有一点。
至于小三赚的钱脏不脏……这种道德问题已经远远超过了秦郁棠平日的思辨范围,她给不出答案。
石头以为她还处在震惊中,给她加了剂猛药:“你跟他玩在一起,小心那些高年级的连你一块儿欺负。”
“我没和他玩。”秦郁棠回过神来,指着石头米字格作业本上的最后两列道:“这里,甜可以组成清甜。”
“没和他玩你为什么让他坐你自行车?”石头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写下一个拼音,思路逐渐被带偏:“清甜的清怎么写?”
“……还是写香甜吧。”秦郁棠没回答他的上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