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芹低垂着眼睫,脸上不见任何伤心色。
良久后,她道:“动手了却要后悔,自欺欺人,懦弱至极。”
“如果是你呢?那种境地你会怎么做?”越长歌轻声问道。
“……我不喜欢沉溺于过往。那并没有什么用。”
年轻时候师尊师娘的去世,年迈时候徒弟的去世,柳寻芹总是冷静到有些淡漠了,除却应遵守的一些祭拜的日子以外,她每一次都会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她完全是这样的人。
“何况为了避免后悔,我每一个决定都曾认真思量过。”
就像对你一样。柳寻芹扭过头去看她,师妹的神色却黯了一黯,明明唇边还是牵着笑意,但总体上看着却有些勉强。
“有些话,”她道:“有些话实在是难以启齿,有些人的关系走到这一步也很难交流。莲思柔对那个女人应该仇恨不小,动手是必然,若非真正去做了,又岂能知道底下藏着的一丝后悔。”
“做了才知道后悔。”柳寻芹指了指头部,“那要这个有什么用。”
师姐的嘲讽能力还是一如既往地厉害。
越长歌暗戳戳地试探一番,却感觉自己又被骂了。还好明面上有合欢宗的故事挡枪。
她心中某一处被柳寻芹刺得摇摇欲坠,在那么几个瞬间产生了明显的意动。
“你回来了。按照约定,我去解开她身上的银针。”
柳寻芹说着朝越长歌来时的方向走去,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那一句“你回来了”不知为何让越长歌心中微暖。
这句话的语气说得好像她们在一起,度过了很多个平常的一天一样。
她笑了笑,跟上去,“走吧。”
柳寻芹一进室内,就闻到了浓郁的酒气。她回过眸瞥了越长歌一眼:“你怎么总是喜欢喝这种让头脑不清醒的东西。”
越长歌无辜地指了指睡着的莲思柔,将自己摘了个干净。
“她的身子怎么样了。”
柳寻芹弯下腰,她在探莲思柔的脉息时随口问道:“你很担心她吗?”
“哪有的事。”越长歌轻声道。
柳寻芹没说话,挑了下眉,刚才分明感觉到了师妹的一瞬紧张。只不过这脉把着把着,到底又让她把眉梢蹙起。莲思柔的手冰得像死人,脉搏几乎微不可闻,空气里还有浅淡的血腥气。
“看起来,”柳寻芹道:“不怎么样呢。没见过身子底比云舒尘还差的,今天倒是见到了……此等修为,这几根银针竟然都受不住。”
“医仙大人又要救苦救难了吗。”越长歌弯起眼睛。
“你不想救吗?也是,她伤了你徒弟。那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