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邺凶狠地盯着他,并不答话。苏叙白便自顾自地说下去,“钱?你比我更有钱。权利?我手上的人脉资源也远远不及你,如果是想折磨我泄愤,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池邺掐着他下颌的手指轻动,简直恨不得真掐死他。他费尽心力把人从海里捞回来,动用自己所有的人脉请出国内外权威专家将苏叙白从生死边缘拉回来,他却这样满不在乎。
池邺怒极反而笑了,“是啊,我就要想要折磨你泄愤?如何?”
苏叙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能感觉到自己伤势之重,池邺要救他必然得花费不小的心力,何必呢,得不偿失。
苏叙白轻笑一声:“不如何,随你高兴。”
池邺甩开了他的头,起身离开,只是临走前又顿步,和他道:“在游艇上做手脚的人是你堂哥,不过他已经被我送进去了,现在估计已经不成人样了,你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
说完,冷酷离开。
留下一脸错愕的苏叙白,苏叙白当然不是心疼苏文明,他只是震惊池邺为他所做的事,池邺完全没必要替他报仇,且他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真话假话还是分得清的,池邺气归气,对他却并无恶意。
这才是苏叙白惊愕的地方。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他?苏叙白一贯看透人性,计算利益,却始终想不通池邺这样做的缘由。
他想不明白,干脆不为难疼痛的脑袋了,按了下床铃,有医生过来给他做检查。苏叙白这时候才觉得口干舌燥,想要喝水,可医生做完检查就离开了,没有给他喂水,苏叙白忍着疼痛去够桌上的水杯。
指尖每往前伸一分都伴随着剧痛,好不容易碰到水杯,他还是把杯子碰倒了,玻璃杯砸在地上发出“嘭”的一声,水洒的到处都是。
“你又在闹什么?!”
竟然是池邺走了进来,看到狼藉的一幕他眉梢压紧,“你还是想死?我说过没有,你这条命是我救的,你欠我的,就是要死也该我说了算!”
苏叙白不明白他怎么又生气了,但还是替自己解释,“不是,我只是想喝水。”
“你——”简直是不知悔改!池邺训斥人的话戛然一止,“你想喝水?”
苏叙白看着他,点了点头。
池邺这才收起怒意,“不早点说。”旋即重新拿了杯子给他倒水,试探好水温。
苏叙白看着他这与话语截然相反的动作,愈发怔愣了。
直到水递到嘴边,“不是要喝水吗?”
苏叙白呆愣地,就着池邺的手喝下了温开水,嗓子舒服多了。池邺放下杯子,把地上的狼藉打扫了,苏叙白看着他的所作所为,愈发无法理解。
更让苏叙白惊讶的是,他以为池邺会走,可池邺不仅没有离开,反而连办公都挪到了病房!虽说这病房足够大,再来几个人都没问题,可是,这可是池邺!江城池氏的掌权人!这真的正常吗?!
思量再三,苏叙白还是说,“那个,不用再麻烦你了,我打电话让助理过来。”
池邺瞥了他一眼,没管他。苏叙白舒了一口气,赶紧给林松打电话,然后就听到林松说,“苏总,我和崔洋早就来了,但这是池氏的私人医院,我们进不去!!”
苏叙白:“……”
苏叙白默默挂断电话,瞪了池邺一眼,池邺没有任何解释,也不打算和他解释。
苏叙白深呼一口气,算了,不气不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按了下床铃,池邺登时从文件里抬起头,“做什么?”
苏叙白说:”上厕所。”
他伤的很重,一整天都躺在床上,偶尔起来活动都要靠轮椅。
池邺顿时起身过来,小心避开苏叙白的伤处,将人打横抱起,苏叙白忙拒绝道,“不用不用,让护工来就好,或者你可以让我的助理过来。”
池邺压根不理他。
苏叙白:“……”
苏叙白腿上了钢板不能动,也就是说,池邺不仅得把他抱进卫生间,还得把着他上厕所。
苏叙白是个连死都不怕的人?难道还会害羞?!
当然会啊!苏叙白脸都忍不住烧了起来,从耳朵尖一路红到了脖颈里。
救命!池邺是不是疯掉了?!
苏叙白悲愤欲绝,最后他的裤子都是池邺帮他拎起来的,苏叙白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以后在池邺面前气焰都得矮上三分,小脸一黑,就很绝望。
在这样生不如死,实际是池邺细心体贴地照顾了他好几天后苏叙白总算可以自己坐轮椅了,不用人再帮忙!谢天谢地,苏叙白快感动哭了!
可是,池邺怎么还不走?
就在池邺忙的脚不沾地又要去开一个国际会议时,苏叙白趁机拦住了池邺的助理,在他的百般套话下,助理终于支支吾吾袒露了一些信息。
苏叙白这才知道,原来当时因为他,池邺被分配到池氏的分部工作,用了很长时间才掌权池氏。苏叙白自己也是摸爬滚打一步步积累经验起来的,他知道这有多难。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要不是助理和他提起,他压根不记得自己和池氏合作过多少项目,那人关注过他多少次,而他又做了些什么。
一次次的忽略,一次次的无视,他欠池邺的,早已算不清了。
苏叙白一时陷入了沉默,助理察觉自己说错了话,也不敢再多嘴了。
剩下的事情,就算他不说,苏叙白也能猜出个大概。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池邺憎恨他,却又控制不住地关注着他,原来他曾感受到的炽热注视并不是错觉,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