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对顾绯书生了几分不满,若不是这人和他们来往得近,他们又何至于受了此子的挑拨,可事已至此,责怪他也无用,俱都气地一挥袖,欲转身要走。
就在这时,顾绯书复又叫住他们,“诸位大人且慢。大人勿要担心,陛下只说要选拔人才进入内阁,又没说诸位大人不能参加,大人们都是翰林出身,本身就拥有真才实学,何惧这等小事,不如趁此次机会好好向陛下展露一番自己的才能,或能得到陛下青眼,从此青云直上。”
几人听完这话,面面相觑一瞬,又觉有道理,心里重新升起希望,面色稍稍好转。
可方才他们还在心里埋怨顾绯书,顾绯书转头就给他们出了主意,这让几人脸上风云变幻,一时间说两句软话不是,对顾绯书横眉冷对也不是,进退两难。
好在顾绯书体察人心,辩才无碍,他一莞尔,道:“诸位大人还要准备参选内阁事宜吧,那绯书就不再打扰大人宝贵的时间了。”
说完率先行礼退至一边,礼数周到至极,倒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几人便顺着台阶,挺直腰板施施然离去了。
待人走后,顾绯书适才收起脸上的温润表情,俊美面庞掠过一闪而逝的阴戾。
这一次的结果他很满意。
所谓内阁成员也不过如此,一群被权利糊了心智的蠢货,怪不得江瑢予瞧不起他们,顾绯书也瞧不上。
他想到江瑢予后续举动,有些控制不住地扬了扬淡色的唇角。
江瑢予老谋深算,永远高居上位,这个信心甚笃的帝王不相信别人,他只相信自己亲自选拔出来的人才。
那就让他自己,亲手将他的人全部送进内阁,构成政治权欲的中心枢纽,从此以后大权尽皆在握。
哪怕他只是个小小翰林编纂,这又如何呢,在这庞大的朝野体系中,终究还是有了他的一席之地。
夏立淳倒台,手下的势力群龙无首,正好被他收归己用;原先在京城市场上露的那一面,甚至还是江瑢予亲自促成的,成就了如今钱财源源的他。
天时,地利,人和,他都有了。
是这些人亲手成就了今日的他,差点忘了,这还是拜季御史所赐呢。
顾绯书唇角弧度渐深,就连眼睛都笑地弯了起来,显得气质愈发温润,翩翩公子,着大红官袍拾阶而下,满城恢宏尽入眼底。
很快了,这些人都会成为他手中棋子。
从此后再无一人可随意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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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瑢予从堆积如山的奏折里抬起头来,头痛地揉了揉眉心,坐地久了,腰身酸涩地厉害,动一下都要牵筋扯骨,难受极了。
沈韫正是这时来的他寝殿。
“陛下怎的这么晚还在看奏折?”说着从善如流抱起了江瑢予,把人抱到床榻上,并未对他做什么,只是给他按揉酸涩的腰身。
江瑢予躺在宣软床铺上,放松地阖了眼,头枕着沈韫的腿,由着他给自己按摩,“朕在看朝中大臣的效绩,选拔人才哪有这么容易,你也不帮帮朕。”
这话明显是在抱怨了,沈韫哪里还听不出来,但原则性问题不能改,他不能让江瑢予为自己谋私,让他多了个让人拿捏的把柄,只好哄劝着道:“臣这不是在帮陛下按摩吗?”
江瑢予冷哼一声,“净会说好话哄着朕。”
沈韫声音沉了沉,手上动作放慢,仿佛在蛊惑江瑢予,“那陛下喜不喜欢臣这样哄陛下?”
江瑢予听出青年的语调变化,脸在他腿上蹭了蹭,亲昵地咕哝一声,“唔,不喜欢叫你来作甚,你当朕很闲?”
沈韫闷声笑了笑,“嗯。”
江瑢予懒得动弹,借着这个姿势直接抱住了沈韫的腰,明明处理了一天的政务已经很累了,但抱着这个人倏而就觉得什么都值了,什么都可以不计较了,他一天的疲惫都在此刻消解。
因此手指自然灵活地向下,却被沈韫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沈韫声音肃然起来,“陛下辛苦了一天,不累吗?”
江瑢予悄然睁开一点眼皮,语气还是慵倦的,却又透着一股让沈韫无法抗拒的软和,“每天都累,难道每天都不做了?”
沈韫实在无奈,摸了摸江瑢予的长发,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温声地:“今日陛下太累了,下次吧,再继续下去陛下的腰真要受不住了,若是陛下明日起不来……”
“好了好了,朕知道了。”江瑢予也是要面子的,被沈韫这么说,他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
也不知道青年哪来这么多精力,他白日里忙活不代表沈韫就比他轻松了,可这人一晚上都精神奕奕的,不像他,累到手指都无力抬起,明明他才是躺着的那个,沈韫是出劲的人。
简直可恶。
江瑢予忽然扭头在沈韫腿上啃了一口,他没有留力,沈韫却觉这和小猫咬没有什么区别,无奈摸了摸江瑢予的脸,轻笑哄慰,“陛下不用觉得心里不平衡,在臣这里,陛下只管享受就好。”
江瑢予松了口,眼里滑过一点笑意,轻咳一声,“那还不伺候朕歇息。”
沈韫顺了他的意,一步步替他宽衣,将人放倒在榻上,自己脱下外衣,也躺了进去,将江瑢予抱在怀里。
两人一同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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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余天后,江瑢予确定了最终内阁人选,挑选标准是之前就公布好的,一如江瑢予之前所说,任何部门都可参选。
就连夜观天象的司天监中都有一人被选中,那人听到自己名字时满脸不可置信,甚至激动到一度没有反应过来是自己,还是被旁边官员拉了下袖子,叫他跪下谢恩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