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未必理解为什么一个女子会突然想要那种抛下一切的自由。
不过片刻,韩擎走进来,一身大氅都已经撂到外面,见白幼荷在那里坐着,微微一怔:“晚上叫元武回来传了话,无需等我,怎的还没睡?”
白幼荷抿唇:“晚上用的有些多了,有些积食,便起来走了一会儿。侯爷再用一些吃食么?”
韩擎眼神微微变了一下,点了点头,开口道:“不用,同刑部的人用过了,我去沐浴。外面冷些,你快进去。”
白幼荷点点头,没有多言。
她看着韩擎走出去,自已微微调整了一会儿情绪,这才站起来。小杏替她披了大氅,陪着她往后院的卧房走去。
白幼荷不过刚躺了一会儿,便听见韩擎走进来。她早将烛火灭了,黑暗中只能听到窗外隐约的溪水声。
韩擎倾身而上,低头亲了亲她脖颈,又顺着亲下去,被白幼荷挡了一下,手腕却被他握在手中抬起来,勾到自已颈后。
白幼荷听着他的心跳,总觉得他好像又壮了一点,比此前还大只,压在自已身上,太沉了,简直有点喘不过气来。
可是架不住他喜欢贴,他身上隐约有一点淡淡的,熟悉的花香味,白幼荷微微一怔,低声问:“……侯爷去哪里洗的?”
韩擎低声道:“我在山里跑一下午,身上脏,便没去汤室里泡。一进浴房见你用的水还温着,就随便洗了。”
白幼荷脸上有些烫,小声道:“那怎么使得?侯爷叫人再烧水便是了。”
“太慢,不知要烧多久。”韩擎继续道:“你又不脏。”
白幼荷失笑,不脏又怎么要天天洗,她既然是个人,就一定会沾尘的。但韩擎的确是没什么概念,平日里吃饭她实在吃不完一碗,韩擎会直接把她的碗拿过来吃了。他见不得人剩粮食,所以非常喜欢打扫剩饭。
也许是十几岁在山里就养成了这种习惯,如今到哪都是会把饭干干净净吃完的那种人。吃得多又天天练,难怪又壮了不少。
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待了一会儿,久得白幼荷以为韩擎已经睡着了。忽然听见韩擎在黑暗地低声说了一句:
“白幼荷,你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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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幼荷,你不信我。”
白幼荷心中咯噔一下,未等她回过神,韩擎已经捏上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他。
男人的眼神倒映出一点霜寒的月光,凌厉而有压迫感,两人之间亲密无间,眼神交错间却隔着一层薄霜,白幼荷目光淡淡的看着他,任凭他拇指摩挲着自已的下巴。
“是谁?”他低声开口,语气不急不缓。
“……什么?”白幼荷轻轻问。
“为谁,在我面前撒谎?”韩擎声音有些压抑,他生气了,语气明显。
白幼荷觉得下巴有些吃痛,指尖落到韩擎手腕上试图阻止:“侯爷……这是冤枉妾身。”
韩擎陷入沉默,白幼荷眼尾分明有点淡淡的红,而且这个时间,往日里她早便睡了。今晚她用的饭,他方才去问过,根本没用过多少。
“不说?”韩擎低头看她,哼笑一声:“好,是我的错,没跟你说过这个规矩。”
白幼荷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他……他语气好凉。她慢慢坐起来,咬唇看着他。
韩擎生气很吓人,他可能自已都不知道有多吓人,武将身上都带一股煞气,平日里往那一站,他若是自已神情和善还好,他稍微一绷脸,就是寻常的男子也会觉得周遭带一股压迫感。白幼荷自诩在宫里待过许多年,面见皇帝也是神色平平,可每次被韩擎这么一看,心里仍觉得有些发怵。
他揽着她的腰把她送到自已面前,白幼荷跪坐着抬头看他,韩擎开口道:“娇娇,不能骗我。”
“我在床下不打女人,但在床上,你不是没领教过,嗯?”他低声问,白幼荷耳尖瞬间红了一片。又听他道:“娇娇听话,我把命都给你。但若是骗我……”
白幼荷微微睁大眼睛,眼尾又红了一片,她忽然想起此前刚刚嫁过来那一夜的场景,韩擎似乎猜到她心中所想,低笑一声道:“你以为新婚那晚便是罚了?”
他有十分克制了九分,他这个人在床上绝谈不上温柔,不过是心疼她才多加隐忍自持而已。
大小姐稍微用点力就要眼泪汪汪,哪舍得真尽兴。只是这个规矩立不住,她事事都不对他坦诚。他知道白幼荷不但聪明,还警惕得很,她不信任他。
那就得慢慢磨到她信任为止。
跪坐在腿上的美人此刻显然是有些吓到了,倒是没有还口——她的确有些心虚,的确是她不敢相信。韩擎方才的眼神里有一瞬间暗下去——他知道,他知道她的防备,他是有些失望的,但是这些失望转成了愠怒。
“你想清楚,不要一会儿又红着眼睛求我,到时候再说想真话,我也不听了。”他一字一顿,慢条斯理地说。
韩擎大手捏着她的腰,在那一段白腻纤细的皮肤上揉捏出一点红痕,她好瘦,虽该有的都有,可肩膀和腰却都是纤薄得弱不经风,当真楚楚动人,一抬头,却是一张端着一点清冷而妩媚的脸,此刻有些倔强地看着他,眼神里闪着怕,然而眼底却是倔强的。
这是打定了主意不松口了。
同韩擎关系好的兄弟,要么是怕老婆,要么就是光杆一个。唯独他娶了一个最文气又清冷的,不会撒娇,也不知道示弱,什么事儿都自已忍着,更不会强硬地要求他给自已什么。活脱脱一个木头似的美人,有那么一瞬间,韩擎突然回忆起十六岁时听方雁迟在酒宴上说的那些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