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草真是震了个惊。
林远去捡了两个纸皮箱回来,见顾姐姐又在发呆,便道:“姐姐是不是累了,要不我把东西拖去老陈叔那边,您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顾溪草回过神,瞧见林远关心的模样,不禁感叹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林远今年也才九岁,如果之前能去上学这会子也就是上小学三年级的年纪,烦恼作业,成日想着玩才是常态,哪里像现在,不但要跟着她一起捡垃圾挣钱糊口,还得多关心关心她这个没血缘的姐姐。
顾溪草穿过来也有个把月,要不是有林远这么个贴心弟弟,加上吃瓜系统还能提供下精神娱乐,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穿到了1990年的香江。
香江这时候经济发达,但盛世之下仍有人过得不好,何况原身跟林远母子都是偷渡过来的,拿到身份证都不容易,要活下来就更难。
上个月月底林远母亲心梗没了,就更只剩下顾溪草跟林远两人相依为命,租了间劏房,还靠捡垃圾生活。
“不用,我们一起过去,老陈奸得很,上回你去他就给你用了鬼秤,活活少了咱们十六!”
说到这里,顾溪草就觉得来气。
她们俩辛苦捡三天垃圾也就能挣个七八十左右,那老陈是真缺德,一口气坑了十六。
真是活该被他媳妇拿大耳刮子抽。
顾溪草想到这里,顿时来劲了,拉着垃圾袋,对林远道:“走,咱们赶紧回去,今天运气好,捡到这么多纸皮,回头姐给你买个钵仔糕。”
林远听到这话,咽了咽口水,重重地点头,嗯了一声。
收购站在旺角这边一个偏僻的角落,绕过繁华街区,躲开挤挤人群,抄小道走半个时辰就到了地方。
收购站外头只用铁皮围起个小院子,院子里角角落落堆着各种各样的垃圾,苍蝇蚊虫嗡嗡扑人。
顾溪草拉着垃圾袋进里面,左顾右盼,“陈叔,陈嫂,我们来卖垃圾了。”
里头走出个腰宽体胖的中年妇女,腰间围着布满污渍的围裙,拉着脸,见到顾溪草,也没个好脸色,“喊什么喊,卖个垃圾嚷嚷什么。”
“陈嫂,我们这不是怕打扰你们休息吗?对了,今儿个怎么这么冷清?”
顾溪草把垃圾袋丢下,陈嫂已经蹲下身,把垃圾袋倒着拉起,里面的易拉罐、玻璃瓶乒铃乓啷地掉了一地,陈嫂边拿手拨弄那些罐子,瞧见有拧紧的瓶子还特地拧干,往地上甩了甩,边道:“冷清什么,刚来过一拨人,我们生意好着呢,老陈,老陈,死屋里干什么,快出来搭把手。”
老陈臊眉耷眼地从屋里出来,帮忙数瓶子,把纸皮压秤。
最后算了个数出来,“瓶子……纸皮二十块,一共八十一块。”
林远立刻忍不住,“陈叔,这个数可不对,我们纸皮有四十二斤,一斤纸皮是六毛,应该是二十五块二毛才是,您给我们算少了。”
“少了,哪里少了?!”
陈嫂立刻瞪着铜铃一般的眼睛,叉着腰,凶狠地看着顾溪草姐弟两人,尤其是在看到顾溪草那张白净的小脸蛋时,更是生出嫉妒,“你们这些纸皮都沾了水,我们给你们算二十块,都算照顾你们的了,要是弄干了上称,二十块都算多的。”
她说着话,跟火腿肠一般粗的手指点着纸皮上沾上的那点儿水。
顾溪草一看,险些气白了脸。
这些水还不是刚才陈嫂自己倒在地上的。
别的捡垃圾的都要耍心眼,易拉罐、玻璃瓶里头的水是不倒的,顾溪草跟林远做事讲究,都会倒干净了踩扁了卖。
如今看来,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你……”
林远到底年纪小,被气得不行却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顾溪草深吸一口气,不能气不能气,他们也不能把陈嫂夫妻得罪死了,旺角这边就他们一家收购站,要是得罪他们,回头卖垃圾还得跑其他区去。
但现在香江的治安可混乱,古惑仔横行,跑那么远过去卖垃圾,顾溪草只怕他们两个小孩子直接被人打包一起卖猪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