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会给。
那是昆仑至宝,是贺兰缺付出生命都要看护的上古秘宝,而他成天闯祸,不知进取,怎么可能会有人把这样的东西给他——
“好。”
谢纾呆住了。
他茫然地抬起头,贺兰缺一双眼眸温柔得都快溢出水来,她摸了摸谢纾瘦削的脊背,小心翼翼,仿佛在抚摸一个上等珍宝,她自言自语:“对是是很重要是吗?”
“那就拿去吧。”
谢纾惊愕:“……您不怕我用它来做坏事?”
他颤抖起来,难以置信,翻来覆去地重复问:“您不怕我是个恨不得毁天灭地的坏种,您不怕拿着它去害人,您不怕我用它去欺压他人,您不怕我——”
贺兰缺笑了。
“不怕。”她说。
她无比确信、相信、笃定,语气坚定,眼神满是信赖,好像这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般,一字一顿:
“——因为我知道是是不是那样的孩子。”
谢纾不能理解,他摇了摇头,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捶了几拳,恍惚道:“不可能,不可能。为什么相信我?我这么一无是处,我这么笨,娘,我真的好笨,你不要信我,我又蠢又坏,我……”
“那又怎么样?”
贺兰缺卡住谢纾的脸,不让少年仓皇地逃跑,与他对视,眼神坚定,咬字清晰,“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是是。”
“不过,我现在就算跟你说,你其实一点也不笨,一点也不坏,你在我眼里全是优点,是我从出生到现在所拥有过最灿烂最独一无二的宝物,你也不一定会信吧?”
“——所以我要告诉你,即使你认为自己落魄丑陋,一无是处,笨的无可救药,”
“即使你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责怪你责骂你,即使你认为你不应该收获任何夸奖与赞美,”
“可是在我眼里,在我心中,在我的脑海中,你都不会是这般的糟糕的样子。”
她有如承诺:
“无论怎样的你,”
“我都会永远爱着。”
谢纾呆呆地被她捧在掌心,张着嘴,脸上满是泪痕,像是一只笨笨的合不拢嘴的小金鱼。
窗外冷雨潇潇,青苔碧瓦,烛火跳动着,在少年颤抖的瞳孔上镀上了一层暖黄的光,他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母亲,可母亲却坚定不移地回望他。
像是要把他对自己的所有质疑都一层层剥落,露出最下面、最原本的赤诚热烈模样。
谢纾眼泪慢慢落下。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心间山洪崩塌,他埋在母亲怀里,像小时候受了委屈一般。他哭得如此猝不及防,那眼泪来势汹汹,好似一只流浪的小狗终于找到了家。
即使这个家只是一个歇息地,可是他忽然又生出了活着的欲望了。
我一直觉得我如此差劲。
可是有人这样爱我的话,
我好像,又能生出那么一点力量了。
能再次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