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一时间,低头苦思冥想的秦朵和端起茶杯喝茶的沈离憾同时把视线落在在一旁惊心构思话本的季柒身上。
秦朵给了沈离憾一个疑惑的眼神,沈离憾也回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秦朵迟疑地看向季柒,“请季大哥赐教。”
正卡在话本进展里的季柒,正愁得恨不得咬笔杆,突然四下一片寂静,他后知后觉的抬头,正好看见了秦朵渴求的双眼和那句请赐教的话。他惊讶地瞪大眼:“关我什么事?我怎么知道?”
沈离憾顺手勾过来季柒正写着的这个话本,定河侣最近忙着吃瓜看戏做武器,竟然停更了好久,上次那个书生狐妖公主道士的四角恋故事引爆了柰州的话本市场后,远销京都和更南边的地方,这让季柒认识到了人类的本质是狗血,洒狗血越勤快越好。
这段时间秦知府和小周氏互相提防互相怨怼结果是因为过去的阴谋的这件事给了季柒很多灵感,他正抓紧时间要写一个我爱你你却爱着她的一个正统的狗血剧本。
今天他苦思冥想的环节就是家徒四壁的女主给深爱的男主做衣服的情节。沈离憾拿来一看,就知道他卡在那里的原因,嗤笑出声,“你该不会想写,没钱买红布给他做衣服,隔开手掌,染血作画吧?”
季柒本来也觉得自己写的又狗血又智障,这才卡在这里,现在被沈离憾一嘲笑,他突生了抬杠的乐趣,要坚
定地这样狗血下去了。“你少来,有空嘲笑我,不如给我解解惑,你又忽悠人家秦朵什么了,你们俩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叶大哥说您有万全之策可以教我,我想在柰州发展织绣。”秦朵那手帕捂着嘴偷笑。
“织绣?纺织,给你织毛衣?”季柒眼神古怪地看向沈离憾。
沈离憾即使没有听懂这句话什么意思,也知道季柒没说什么好话,她熟练的伸手在季柒腰上一掐,不知道什么意思也好办,打完也就了事。
季柒昳丽的容貌扭曲了一瞬,他暗讽失败,只好委屈的抬眼瞪了沈离憾一眼,“毛衣就是把羊毛纺成线,然后织成毛衣。”
沈离憾补充到:“这便是柰州的优势所在了,蛮族擅养牛羊,但鞣制皮具的手艺欠缺,若能以毛线为基底,制做各种保暖衣物护具,满足柰州甚至是整个大靖的需求,如果还有多出来的部分,倒是可以反向售卖回蛮族。”
秦朵震惊地问:“咱们要跟蛮族做生意吗?”她一脸抵触。
季柒帮沈离憾解释道:“如今,大靖和蛮族停战,下一步可能会开互市,咱们可以早做打算。”
这样的家国大事就涉及到了秦朵的知识盲区,她只是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想要努力理解沈离憾和季柒说的要点。她仔细想了想自己能做的事,试探着问:“所以我要研究怎么把羊毛纺织成线?至于成了线以后,那自然多得是使用的
办法。我想,羊毛怎么才能成为适宜的线,才是秘诀所在,不然蛮族包括北地百姓圈养牛羊这么多年,不至于轮到我们来发这个财。”
秦朵眼睛突然变得晶亮,这是燃烧起来了的野心。
季柒赞许的点头,他有点明白为什么沈离憾这么欣赏这小姑娘了,能力可以培养,心性可以矫正,情商可以调教,但这份百折不挠的野心,出现在一个女孩身上,确实是很难得。秦朵一路走来,有很多机会顺从父母安排,听从世俗礼教,可她紧紧的抓住了每一个可能会改变的机会。
沈离憾或许是在这小姑娘身上看到了从来不曾服输低头的自己。
一念至此,季柒对秦朵多出了几分容忍和善意,原本,像秦朵这样兢兢业业宅斗的小女孩,他是敬谢不敏的,但现在,一是知道秦府内宅那堆破事,二也是因为秦棠对他和沈离憾的不喜表现得太明显,这样对比之下,秦朵还是可爱的。
“你说的对,羊毛变成线是需要先洗掉油脂,用弱碱性药剂吧,这个稍后我给你现配一份,油脂的留存量也很重要,这些可能都需要你亲手做一下才能掌握好这个度,洗完就是风干,然后梳毛,把它们梳成蓬松的纤维状,再拉成线。至于纺织和之后的步骤,你手下能人辈出,倒是不需要你亲力亲为。”
季柒若有所思,艰难地从记忆里回溯出手工纺织毛线的各种要点。“等
你产量上来了,我还可以给你设计纺锤和织线机。”
“那我就提前谢过季大哥啦。”秦朵高兴得很,她敏锐地察觉到被信任,季柒既然有这样的才华,那她之前担心的叶大哥和季大哥的未来倒是没有设想的那么悲观。
也是,不是足够优秀,哪里会被叶大哥看上眼。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两人都骄傲得不行,等闲之辈,哪配被他们正眼相待。
季柒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还曾经在秦朵脑海里上演过弃妇剧本,还是那种功成名就后抛弃糟糠妻的写话本都嫌弃的老套套路。
他现在在想另外一件事,“既然让秦朵开始着手这些,顺便先把洞穴菌菇木耳养殖出来呗,我想吃菌菇锅子了。”
沈离憾一听,是,这段时间杂七杂八的事情太多,倒是把山洞里种着的蘑菇给忘了,柰州这边的山间洞穴大都冬暖夏凉,适宜蘑菇生长。
别的不说,供给柰州这边的酒楼饭庄的用量都绰绰有余,更不要说是季柒想三五日子时不时吃一顿了,她和季柒现在管不过来,顺便都交给秦朵也好。
况且,如果自己估计得没错,秦家的产业,已经分到秦知府手里的那些抽完了所有账面流动资金的店铺,包括季柒的专用食堂鼎香楼,应该都会是最后落回到小周氏手里,她虽然被自家摆了一道,却意外地在这场盘旋了几十年的谍战布局里全身而退。
既然会落回小周氏手
里,那么现在让秦朵练练手也算惠而不费。
不知秦知府的尾,扫得怎么样了?瞒过新来的钦差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