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日子还能挨下去,可白菁菁没几天就找上宁文远,道:“我有个侄子人不错,正好单身,我听说你也没男朋友,要不去看看。”
宁文远几番推辞,可白菁菁却极坚持,甚至撂下话,道:“你不同意,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到底是寄人篱下,宁文远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周末见一面。
白菁菁笑道:“你们最好在有电梯的地方见面,不然他行动不太方便。”
“什么意思?他坐轮椅吗?”
“你见了就知道了,也不要以貌取人,人品好才会重要。他很有才华的,是学艺术的。”这便算是默认了。
宁文远被带到白菁菁侄子家去。先接待她的是男方的父母,他们问了许多古怪的问题,几乎把宁文远当成一块肉,希望她结婚后一年内就怀孕,必要时要接受试管。接着正牌主角出场,他不但是坐在轮椅上,还足有一百八十斤,一张口,话都说不利索。
原来这人的毛病是真不小,他是高中就送去美国,在美国迷上了笑气,吸食过量后半身瘫痪被丢回国。他父母对他已经没了信心,只要找个好生养的年轻女人,趁着他们尚有余力时,再生个孙辈。
知道内情后,宁文远气得几欲哽咽,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也不是这样的人,是白老师让我过来,我才过来的。”
男方母亲淡淡,道:“你再好好考虑下,白菁菁说你挺缺钱的。”
第二天宁文远依旧上门教孩子,但小年很敏锐,已经看出她在家里的地位不同往日,吵着要休息吃点心。宁文远不同意,他就忽然道:“我妈说你要勾引我爸。”
“哦。”
“妈妈昨天和爸爸大吵一架,妈妈都气哭了。爸爸说她有病。”
“这和我没关系。”
“有关系的,妈妈说男的就喜欢你这种装清纯的。你当我妈妈也好,你比我妈聪明,还比她更脾气好,你给我多发点零花钱,我给你在爸爸面前说好话。”
“不要说和上课没关系的事。你要好好用功读书,别胡思乱想。”
“我为什么要用功读书?你读书这么好,现在不也就过来教书嘛。读书有什么用啊?”
宁文远顿了顿,道:“不是读书没有用,是我读书没有用,读书就像是彩票,我中奖了却没地方兑换。可是你不一样,你的已经是许多人的终点。”
回去之前,宁文远和白菁菁打了个照面,没说什么。白菁菁也装作若无其事,道:“那你不喜欢,我就帮你回绝了哦,其实我是真的觉得不错。”
宁文远笑道:“不了,是我配不上你侄子。他们家里人阶级比较高,我会有压力的。”
“那就算了啊,也是啊,门不当户不对也不好。”白菁菁满意地点点头。
宁文远总算明白了,白菁菁未必是真的想要撮合这段姻缘,更像是给她一个警告,让她清楚自已的身份。白菁菁或许是太喜欢看宫斗剧了,索性就把自已想象成宫里的妃子,宁文远不过是她手下的宫女,她发发善心给些赏赐,却不能助长她攀龙附凤的心。于是她便轻巧一挥手,将这小小宫女许给太监当对食,也算给一个教训。
她咽不下这口气,却也无从发泄,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多找一份兼职,多赚些钱。她又在网上找了留学机构的工作,每天晚上九点后给留学生辅导作业和修改文书。这活还算简单,只是她越做越不自在,她接待的都是英美的留学生,多是的二世祖,拿着家里的钱花天酒地,完不成学校的作业,就找她来代写。穷人的文凭是敲门砖,有时门锁紧了,砖头就敲碎了。富人的文凭则是铺盖,往上一躺,就能安稳睡大觉。
忙起来的时候,宁文远一天只睡五个小时,只坚持了两个月,她就轻减许多,白天也忍不住哈欠连天。这天她睡过了头,到年家上课时白菁菁也不在,保姆说白菁菁本来要找她谈事,但约了私教做瑜伽,等不及便先走了。
小年的功课不算多,宁文远很快就辅导完了,按理她也能走了,但白菁菁还没有回来,她只能在扶手椅上耐心等着,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撑着头,她竟然盹着了。睡得浅,她朦胧中感觉有人站在面前,立刻惊醒,就要站起身。
对方立刻扶着她坐下,笑道:“你不要怕啊,倒把我吓一跳,一下子站起来会头晕的。”来人是白菁菁的朋友,之前来过一次,宁文远没和她打过交道,只记得她说话的声音很柔,不急不躁,显然是个好脾气的。
“你先睡吧,菁菁还没回来。我小坐一会儿就走,要是没碰上面,你和她说一声,我来过了就好。我也没什么要紧事。”
宁文远道:“等白老师回来,能不能和她说一声我在。我不会睡太久。”
“好的,你放心。看你最近挺辛苦,是不是还要赶地铁回去?多休息休息。”她说完就带上门走了。
又小憩了片刻,宁文远听到客厅有动静,想来是白菁菁回来了,保姆也悄悄过来叫醒她,道:“别让太太看到你在睡觉,不然她又觉得你在偷懒了,你也别出去,现在在聊你呢。”
宁文远不明所以道:“在聊我什么?”
保姆只是摇了摇头,一副怜悯的过来人表情。宁文远悄悄凑到墙角去听,白菁菁正翘着二郎腿在客厅吃点心,背对着她,说得很兴起,“夏逸,有件事我要和你说一声,现在这个家教不行,我准备换一个新的,别怪我不顾你的面子。”
夏逸道:“怎么了?宁小姐有什么问题吗?不是你要名校毕业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