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芳意坐在仙馨坊后别院的亭子中,一边翻着最近几日的账本,一边喝着安神药。
薛靖盛的死,让她没有得到多少报复后的快感,甚至在刚回到府里的几日,她夜夜都梦到那个昏暗的地牢,对方那张血淋淋的脸,还有咿咿呀呀的痛苦嚎叫声。
而谢平越也在这次事情后辞去了京都的官职,自请去了南疆的边陲当一个在镇守边关的小将,他跟着将士们走的那日,薛芳意也去了城楼上送行。
他走路的姿势步履蹒跚,似是身上受了刑罚,而施刑之人,薛芳意用脚指头都想得到。
“主子,宫中甄选进贡糕点的比试,我们是否要参与?”辰时低垂着头,站在台阶下请示。
“对面的谪仙楼若是投了名字上去,那我们也跟一个,凑凑热闹。但不必中选,激一激他们就行。”
根据金尉楼和薛御谦查到的消息,虽然薛芳意母亲的死并不是王妃造成的,但她也的确有害人之心,不过未成事罢了,教训肯定是给的。
“等到他们动用安插在仙馨坊内的人时,将我准备的秘方推出去。”
“手下知道怎么做了。”辰时看了眼账本旁的药碗,欲言又止地站在原地。
薛芳意见对方回了话,仍然没有退下,看出他还有话想说,遂合上了账本,用眼神示意他有话直说。
辰时犹豫了下,双手抱拳俯身回道:
“手下知道主子最近烦心的事多,本不应给主子增添麻烦,但关于卯时的事,他失踪了。”
薛芳意的眉头一皱,忆起上次见到他时,还是让他查探薛御谦被罚之事。
随即她想到了这两日生的事
“那人之死的事,对他来说,应该是不小的冲击。但这一关终究是需要他自己过,我们都帮不了他,就随他去吧。”
卯时带着屈辱活下来的希望就是报复薛靖盛,但同时那也是他的亲生父亲,折磨死了自己母亲的人。
薛芳意起身走出了亭子,看了眼院子里正在剪窗花的婉儿和兰儿,想起还有三日便是除夕。
转眼间,半年的光景就这么过去了,前世的这个新年,若不是有淼淼来看她,陪她去赏灯,她真的就只能听着她刻薄的婆婆训导过完这个年。
想到此,她离开仙馨坊后,便去了一趟谢府。
虽然是到了年关,谢府门口却分外冷清,她一路从正门到厅内,都没有看到一点过年的喜庆热闹的氛围。
谢老见到了薛芳意十分欣喜,忙着招呼她留下来用晚膳,言说着谢夫人也被接回了府内过年。
“若不是你送来的那些稀有珍贵的药材,她也不能身体好转不少,会京都来过年关。”谢老端起了一杯酒,敬向了薛芳意。
而谢夫人与上次见到的的确大有不同,双眼清明有神,许是在修养的日子经常进出寺庙,身上也多了分安详温和,见到薛芳意后,拉着她一直关心她的起居作息。
薛芳意始终对淼淼的死心有愧疚,谢府二老对她的好,让她心内酸楚不已。
她端起酒杯,站起身朝着二老恭敬地俯身行礼,“以后不管有何事,只要等用得到芳意的,请二老尽管吩咐,我虽不及淼淼万分之一,但也会尽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命数里藏的都是自己的选择。我当初对你说了不少刻薄的话,是执念太深,孩子你别怪我才是。”
谢夫人将薛芳意扶起,取下了自己手上的串珠,戴在了她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