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树惊问:“你疯了?”
妇人已听不进旁人的话。
她双目空洞,嘴里念念有词,“把我儿子还给我,我生的是儿子,你们偷了我的儿子。”
一旁原本看热闹的年长妇人催身边的人,“快去把大富叫来。”
所谓‘聘则为妻奔为妾’,虽不是私奔,可在村里人看,她到底是自轻自贱了些,刚来村里那阵,甚至无人愿意与她说话,就怕惹了一身骚。
这妇人有今日这般疯魔行径虽说也是事出有因,可她差点亲手摔死自己的孩子,再多的缘由都不可被谅解。
眼看妇人又要爬起来,梁树不好直接将人制住,只朝方才说话的妇人开口,“婶子,你将她按住,别再让她碰着孩子。”
妇人原本是不愿,谁知李富媳妇会不会突然暴起,再伤了她?
可丛业怀中的女娃哭的一抽一抽,眼看要撅了过去,她也是有孙子的人,心到底还是软了,她招呼身边另外两个妇人,“李富媳妇怕是了癔症,快些按住她,可莫要让她再伤了旁人。”
那两个妇人先是束手束脚的,不愿沾上李富媳妇,年长的妇人又催促,“按她的脚,快!”
她一个人按不住疯狂挣扎的李富媳妇。
“我瞧她都不认人了,刘婶,她要是伤着我们咋办?”年轻妇人走一步退两步。
另一个跟她交好的年轻妇人也符合,“刘婶,我俩还要去地里挖甜根,就,就先走了。”
“哎——”刘婶想叫住迫不及待离开的两人。
梁树看不下去了,卷着袖子就要去按住妇人的腿。
丛业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抓着梁树的后背衣裳,将人提了回来,又将孩子往梁树怀里一放,对他说:“我来。”
梁树是个热心的大小伙子,不好与成了婚的妇人纠缠。
丛业前世听多了过去的妇人喝农药死的,也看过网传的年轻妈妈带着孩子一起跳河跳楼。
丛业便是再凉薄,也见不得那些孩子不经允许被带来世上,又不经允许被带走。
她毫不客气地朝着妇人脸上刮了一巴掌。
妇人被打懵了,疯狂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自己选的路,跪着也得走完。”她因各种缘由抑郁纵然可怜,可也不该拿孩子出气,见妇人刚要开口,丛业嘲讽道:“别说她是你生的,就该随你处置。”
丛业是孤儿,她不知道生她的人因何缘由将她扔了,不过丛业不恨,毕竟不管爱恨都是要耗费心力的。
桑启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视线再移到李富媳妇身上时就有些冷。
李富媳妇缩瑟一下,眼神比方才清醒些。
“醒了吗?”丛业沉声问。
大有对方不醒,她会再给对方一巴掌的架势。
李富媳妇又是一个激灵。
她方才是有些失控,却远不到疯的地步,不过是生完孩子到如今,她太过苦闷,借此疯罢了。
将孩子朝梁树砸过去那一瞬,她也是真想杀了自己的孩子。
她亲手杀了这个孩子,日后女娃就不敢再投生到她的肚子里。
她就能生个男娃,为李家传宗接代了。
她男人也就不会总把要赶自己走的话放在嘴里。
一切心思在丛业面前都无所遁形,李富媳妇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还是不明白,“她怎么就不能生成男娃?她要是男娃,我会对他好的,命都能给她!”
那压着她腿的年长妇人收回手,有些看不上李富媳妇方才的做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