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檀绍还未喝完杯中的茶,就见顾清语又斟了一杯过来,她的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游离,目光偶然掠过他手中的半空茶盏,神色微滞,随即笑了笑,似是歉意,又似自我解嘲道:“瞧我,一定是担心二爷太口渴了。”
周檀绍放下茶杯,望着她不安眨动的双眼,缓缓问道:“你一晚上都心不在焉似的,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顾清语下意识地摇头道:“没事,是我太糊涂了。”
周檀绍眸光深邃:“你今儿频频出错,恐怕不是一时糊涂这么简单吧。许是你见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以至于心神不宁,乱了分寸?”
顾清语见他话里有话,仍是一脸无辜:“二爷误会了,我今儿出去只是前往各处收取账目罢了,并无他念。”
两人正说着话,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一名小厮匆匆而至,面生得紧,显然是府中新进的仆从。
顾清语不动声色地多投去一抹审视的目光,随即又迅收回,然后她识趣起身避开,免得落个偷听的嫌疑。
不多时,小厮低头退下。
顾清语重又落座于椅中,见周檀绍阴沉着脸,便道:“二爷,看您神色凝重,可是出什么事了?”
周檀绍定定望着木桌的纹路出神,沉吟片刻才道:“三弟有消息了。有人在扬州见到了他。”
“啊?”
顾清语秀眉微蹙,真情实感地诧异道:“扬州?三爷怎么会在扬州?”
沈砚明明说过,周檀平回不来了。
难道他还没死?
周檀绍见她美眸圆睁,满是不解与惊愕,心中莫名触动:“你何必如此激动,这消息虽然可靠,但也未必是十分确定的。”
顾清语收回心思,疑惑道:“扬州遥远,谁又能确定呢?”
“耳听为虚,眼见方为实。”
顾清语闻言,震惊之色溢于言表:“二爷不会是想要亲自去一趟扬州吧?”
“有何不可?”
顾清语下意识地摇头道:“二爷不能去扬州,您身负重任,还要当差办事,怎能擅离职守?”
周檀绍看着她的眼神变化,皱眉不解:“你怎么慌里慌张的?”
顾清语忙上前几步,贴近周檀绍身旁,轻轻拽住他的衣袖道:“二爷不觉得奇怪吗?三爷数月来音讯全无,又突然暴露了消息,实在太过可疑。”
周檀绍语气笃定道:“我的消息渠道向来可靠,无懈可击。”
“我并非此意,我担心有人故意为之,欲借三爷之事为饵,暗箭直指二爷。二爷好不容易才养好了病康复,如何能承受得住颠簸之苦?更何况,府中上下,大事小情,皆需二爷看管做主,此刻离去,实非明智之举。”
她的言辞恳切,一脸认真,情感也随之更加饱满。
“奶奶腹中的孩子就快出生了,夫人的身子又时好时坏的……”
“我还没说要去呢。”
面对她的焦虑,周檀绍心中竟莫名涌动起一股温柔的涟漪,于是实话实说道:“我会先派人过去,不会贸然行事的。”
顾清语闻言松了口气似的,脸上露出一个释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