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啊,我醒过来的时候,差点没被热死,不过要不是有这两床被子压着发汗,我估计还没那么快好。”我穿上衣服,跟着肖平走到厅里,就看见我那几个行李袋被整整齐齐地放在墙角。
肖平的屋子不大,一室一厅的结构,东西虽然有些多,但并不显得杂乱无章。若是汪嘉文在,肯定又要赞他贬我一番,说不定还会扯着我的耳朵,让我好好学学人家。
想起汪嘉文,我的心里顿时有些酸涩。
在沙发上坐下来,我看着肖平打开电视机,接着看了一会儿家长里短的电视剧,然后长叹一口气。
肖平把电视的音量调低一些,侧过头看着我,问:“小叶,我问你,你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是挺好奇的,你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放在沙发上的手骤然握紧,我维持不了脸上的笑了,只好低下头看着膝盖。
肖平终于还是问了,我知道他迟早会问的,昨天我把自己弄成这样回来,他作为除了任珉之外,唯一一个知道我去了哪里的人,怎么会不关切呢?
可我不能说出实话,我只能这样告诉他:“我想来想去,还是放不下记者这份职业,所以回来了。”
肖平拿起一个苹果削起皮来,一边说:“就是吗,你可是堂堂叶大记者,我们还都等着你伸张正义,为老百姓说话呢,你怎么能不做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能耐!我只不过是舍不得这份工作罢了,做别的工作,虽然也很好,但都没那个感觉。”
肖平了然地点点头:“那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报社那边能回去吗?汪嘉文那边房子还没借出去,你要搬回去吗?我让赵伟去说。”
“不,不用!”见肖平一边说着,一边就拿出手机要打电话,我赶紧阻止他:“我暂时还不想见他,你知道的,他那脾气,要见我了还不整个炸开了!我还想多活几天呢。”
“那你住哪里?”肖平问道。
“我想一个人租个房子吧,就租个和你这套类似的吧。”我答道,心里也已经有了计较。一个人住,至少可以避免我和任珉之间的事情,殃及到无辜的人。
肖平摸摸下巴说:“这个嘛,我帮你去打听打听吧,这小区里面应该还有出租房子的人。这样吧,你既然不愿和汪嘉文见面,要不这两天就和我挤一挤,你安心去弄工作的事情,房子我帮你搞定。”
心里深觉过意不去,可我又没有更好的提议,到外面住宾馆,几天就能住掉半个月的房租,我只能千恩万谢,顺应肖平的建议。
手上又被塞了一个去皮的苹果,肖平拍拍我肩膀:“我知道你们文化人都爱客气,你可别和我玩那一套,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不许矫情啊!”
我点点头,把苹果叼在嘴里,然后从他手里抢过水果刀,再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心里的阴霾散去不少,在肖平面前,我好像真的很容易放松,一点也不会拘束。
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我们一人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聊,说着说着,也不知说到了什么,我竟然久违地开怀大笑了好一会儿。
电话…
在我的执意要求下,肖平还是在沙发上帮我搭了个简易床铺--尽管肖平说不在乎,可我还是不想和他挤一张床,更不想让他因为我去睡沙发。
肖平还有些不好意思:“要不还是你睡卧室吧,让你睡客厅,这消息要是传出去,我以后可没脸混了。”
安顿好我后,肖平便出门了,他还赶着要把车给和他搭档的人送去。我便一个人呆在房子里,好好休养一天,从后天开始,我得重新去找工作。
当然,还有另一个于我来说最为艰巨和严峻的任务--给任珉打电话。
我磨磨蹭蹭把电视频道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还顺带吃掉两个苹果和一根香肠,最后还是无可奈何,本着早死早超生的精神,毅然决然地拿起手机。
豁出去了,我真的要勇敢一点,不就是一个任珉吗?又不是杀人恶魔。
电话拨出去后,是“嘟嘟”的等待音,我听着,心里那点子勇气全都化作了紧张,期盼任珉最好能不接电话,这样我至少还能再拖几个小时。
可惜,在铃声响到第六下的时候,电话被接通了。任珉那熟悉的声音,更是直接喊出了我的名字:“真真,你总算打电话来了,我等了好久。”
我捏紧手机,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好意思,其实我昨天就回来了,因为太晚了怕打扰你休息,所以今天才给你打电话。”
“哦,是这样么?”任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真真,我很高兴,你还是体贴我的。”
咬牙忍下反驳他的欲望,我告诉自己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口舌之争上,让一让任珉也没关系。没什么别的话好说了,我和他道了声别,就想挂电话。
“等等,我还有话没说,”任珉叫住了我:“真真,当初你可是自己说的,十天里会让我知道你回来了,现在晚了一天,咱们还没说该怎么罚你呢。”
我的手一滞,心头涌起一阵烦躁,干脆破罐子破摔地问他:“那你想怎么样?我为了昨天能赶回来,冒着大雨等车,结果车子还脱班,浑身湿透地在开着冷气空调的客车里坐了五六个小时,到最后着凉发烧,你还想我怎么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任珉的声音变得严肃:“真真,发生这样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说?昨天晚上你是怎么处理的?”
我撇撇嘴,昨天晚上当然不能和你说,当时我既没力气又没意识,要是落到你手里……心里这般腹诽着,我眼睛一转,编了个谎:“我那时动不了了,亏得车站的人用我的手机打给了一个朋友,他收留了我一晚上,我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