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我刚站上绿化带旁细细的水泥边,手臂又被任珉一把拉住,我摇摇晃晃着想要保持平衡,最后还是不幸一脚踩进泥里。
不幸中的更不幸。我现在穿的是一双拖鞋。
我扶着一棵树重新站稳,感受到脚趾缝里已经沾满了细细的土屑,甚至还有小石子,难受得要命。
“你到底想怎样?堵着路又不说话,又不让人过去!”我有点恼火,没好气地对任珉喊道,然后看向肖平:“你什么时候和他混在一起了?你们俩这架势,联手收买路费啊?”
肖平动了动嘴角,向我这边迈了一步。刚看到他张开嘴要说话,我就感到被任珉拉着的手臂上传来一阵力量,脚下失重着向后跌去,随即嘴上被一个软软的东西覆盖。
是任珉!
我本能地挣扎起来,却换来手臂被他紧紧箍住,痛得连骨头都要被勒断。“你干什么!”我听到肖平大吼的声音,也感觉到任珉的身体在微微地摇晃,可是他抱我身上的力气,却一点都没有减少。
任珉一手固定住我的身体,另一只手捏开我的下颌,他的舌头就这样长驱直入,在我口中肆无忌惮地翻滚。我想咬他,却合不上嘴,不一会儿,已觉得胸闷气短、全身无力,愈发只能任人宰割。
混蛋……我的视线渐渐模糊,脑海里浮现出的,竟然是大学时候,和他曾有过的那些亲吻。
任珉很少说甜言蜜语,却常常会这样大力地吻我,在我们租住的房子,在学生会的办公室,甚至在夜晚的校园走道上。那时的他,技巧还不太纯熟,偶尔会咬破我的嘴唇,可我却还是期待着喜欢着,他那样直白而浓烈的亲吻。
感觉到唇上的凉意,我才慢慢清醒过来,发现任珉已经放开了我的唇,只是一只手还拖着我的腰,不让我瘫软到地上。
而肖平,抱着肚子侧卧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
我惊觉自己刚才又软弱了一回,原先下定决心不再想起的那些回忆,又被任珉的一个吻轻而易举的勾起。
恼怒的情绪瞬间把我的心填满,我瞪着任珉,用手背狠狠地擦嘴唇,然后用尽力气拍开他扶住我后腰的那只手,走到肖平身边。
“你没事吧?能不能站起来?”我蹲下身,问肖平。
肖平看向我,费力地点点头。随着他抬头的动作,我在夜灯之下看见他额上一片亮闪闪,似乎是冷汗的痕迹。
压抑住内心叫嚣着的那股找任珉算账的冲动,我小心地架起他,慢慢从绿化带里绕过去,走向我住的那幢楼。
回到家里,我让肖平躺到沙发上,把他交给不知是在缠绵还是在撕打的汪嘉文和赵伟,转身去了洗手间。
刷牙,我在牙刷头上涂满牙膏,然后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不停地刷,直到牙刷上沾了血才停下,漱口,然后再来一次。
刚才在迷迷糊糊之间,我有没有吞下任珉的口水?我一边刷牙一边努力地回忆着,可脑子里就是一团浆糊……咳咳,被牙膏泡沫呛了一下,我猛烈地咳嗽起来,隐隐约约嗅到空气里有一丝任珉的气息。
胃里开始翻腾,我趴在马桶边,死命抠自己的喉咙,直到把胃里的东西都呕了出来。
真是……对不起赵伟精心准备的那一桌美味了……
把眼泪鼻涕什么都擦干净,再用牙膏把嘴唇也洗了一下,我打开洗手间的门,迎面看见汪嘉文站在外头,抱着手臂直直地看着我。
“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道,视线停留在我明显红肿的嘴唇上。
我摇摇头,看向厅里,肖平躺在沙发上,赵伟跪在旁边,肩膀一抽一抽的。
“他怎么样了?”我问汪嘉文,汪嘉文以前学过一些医理,所以处理伤者还是有些经验的。
“没事,就是皮肉伤。他现在起不来是因为胃痛,我刚才已经给他吃过止痛片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好。”
“嗯,辛苦你了,我有点累,先去睡了。”我努力勾起嘴角,走回房间。
关上门,我一下子坐到地上,刚才在汪嘉文面前努力维持着平静和坚强,现在一个人在屋里,再也没有力气装了。
心里充满了对自己的不屑和埋怨,我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无能,怎么还是一见到任珉就丢盔卸甲阵脚大乱!
依任珉的个性,他既然出现了,就意味着没有放弃,今晚绝对只是个开始,明天、后天,要是下一次他在报社门口做出些更不堪的动作,我有能力反抗吗?
还有,今晚他和肖平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他会不会……会不会对肖平下手?就像上辈子他对汪嘉文做的那样……
想到这里,我重新站起来,打开门走出去。
“肖平,你今天晚上给我造成了困扰,很抱歉,但是我想,我们还是断交吧,请你以后不要出现在我面前了。”几秒钟后,客厅里响起我的声音。
硬邦邦的声音,连我自己听着,都觉得心口发冷。
烦躁…
嘶……膝盖好痛……
我狼狈不堪地坐在地上,任崔牧生扶我站起来。这是我在短短一个小时里,第三次摔跤了,真是颜面丢尽。
今天我到了报社,处理好一些紧急工作后刚想出门,崔牧生就突然出现了,硬是着我去采访。我无奈,只好带着他出发。
不过也幸好这回带上了他,让我不至于沦落到摔倒都没人搀扶的凄凉境地。
没办法,昨晚没睡好,今天走着走着就犯困,要不然就是走神,哪里有心思去看路。
为了避免我再次摔跤,崔牧生干脆就拉住我的一条手臂不放了,我对他笑:“好贴心的实习生,等写鉴定的时候我一定好好夸你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