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虫停下吐丝结茧的动作,茫然看向头上渐渐浮起的霞色。
正在与妖□□战的修士心头蓦地一悸,紧接着便嗅到了扑面而来的腥风。修士头皮一炸,只觉得这怕是自己的殒命之日。偏偏腥风过後并无疼痛,定睛去看,才发现那头满嘴碎肉残血的妖狼也仿佛感受到了什麽,此时已经跌在地上。
类似的状况,各处都有发生。邬九思却是不知的,他只睁开双目,注视自己手握住的地方,一字一字地开口:「阿青,你我……本就是一体的。」
他身前灵光闪烁,竟是又有了此前饮酒时那片朦胧雾色。
邬九思又道:「若是这世间总要一个『天道』,你可以,我与你一起又有什麽不可呢?」
听了这话,有什麽开始尝试从他指缝当中溜走。
可邬九思偏偏握得极紧,半点不给对方离开的机会。他的神识开始收拢,化作一个肉眼无法看见的巨大樊笼,想要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道侣困住。
若是今日不成——
邬九思心头一清二楚!
自己恐怕再也没有找回阿青的机会,自此以後,想到道侣也只能对月饮酒,与影相酌。
「阿青!」他又道,「你还是不曾听懂。
「你一个人,要用十分力气,才能将事做好。可加上一个我,一人五分,不也够了。」
当真是这样吗?邬九思近乎能听到心头升起的疑问。可他并不气馁,继续道:「若是不成,你我已经在这条路上走过一遭,难道不能再走第二遭吗?」
好像是这个道理。道侣契传来了「天道」被说服的隐约感觉。邬九思察觉到,更进一步,问:「你可记得,咱们已经分开了多少时候?」
这一回,倒是再无更多情绪出现了。
邬九思低低笑了,说:「我日日想你,你呢?日日都能看着我,倒是的确不用想了。」
「不——!!!」
邬九思不再开口,而是在心中问:「都到这一步了,阿青,你还不现身吗?」
道侣契的另一边,一道神念挣扎着回首,去看苍天之下的一切。
刚刚绽放的灵花还没来得及舒展花瓣,便被一只星鼠咬断身下的茎,成了它体内的一道力量;
江河瀑布早早重新开始奔流,无数鱼影在水中穿梭游动;
刚刚结束了战斗,修士心满意足地打理着兽皮,琢磨日後将其卖出好价……
不再有吞噬一切的「妖雾」,那麽,自己可以稍稍脱身,肆意一刻吗?
「哦,」祂的道侣缓缓说,「原来阿青果真并不想我……」
不,不,不!
终於,山崖之上,花树之下,漫漫闪烁的灵光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