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事关朝政,母亲还是不要自己在这里瞎做主了。”皇后抬眼看向宋老夫人,“女儿虽然是皇后,可在这里,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这种时时刻刻会在外面惹是生非的人,该舍弃的,就不要强留了!”
宋老夫人走出凤栖宫的时候,心都在颤抖。
她听着皇后的那些话,一度怀疑,那都不是她的女儿了,昔日乖巧听话的女儿,如今瞧着冷漠生分,骨子里都是利益,哪里还有半点情义。
宋老夫人踉踉跄跄的出宫,一直到她坐到马车里,她才察觉,自己的手脚,冷得吓人。
确认宋老夫人离开以后,季溪月才从掀开帘子从内室走了出来:“皇后娘娘这般吓唬宋老夫人做什么?”
皇后看向季溪月:“本宫没有吓唬她,本宫说的,都是真心话!”
季溪月默了默,然后笑了笑:“是不是真心话,只有娘娘自己知道,只是娘娘应该明白,姜家的女儿不入宫!”
皇后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笑着说道:“本宫从未说过,想让月月进宫,这宫里头是个什么光景,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了,月月那样的性子,更不适合进宫!”
季溪月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如此最好!”
皇后看了一眼季溪月,随后深吸一口气:“本宫在这个位置几十年,身后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本宫,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运气好不过就是丢了凤冠,运气不好,那就是身家性命!”
季溪月在皇后面前坐下:“所以,你真的舍得,让我打你家的脸面?”
“宋家太张扬了!”皇后苦笑,“更何况这件事情本就是我们宋家的过错,月儿受了那样的委屈,本宫这个做姨母的自然应该给他出口气!”
“说的好听,你不过就是借着这件事情,毁掉孙玉婵的心思罢了!”季溪月挑眉,“皇后娘娘,我这才刚刚回京,你就利用我们家摆了这么大个局,不用回礼吗?”
皇后微微挑眉:“本宫前脚才给月儿一个珠钗,后脚你又来要礼了?”
季溪月接过白芷递给她得茶水,抬眼看向皇后:“皇后娘娘也好意思提,那个珠钗还是臣妇以前送给娘娘你得添妆,你回过头来送给我女儿!”
“世人皆知,本宫最宝贝得就是那个珠钗了,送给你女儿,那就是送了她一个本宫亲手给得体面,这还不够?”皇后被逗笑,“你若真的觉得不够,日后,等月儿成婚,本宫许她十里红妆!”
高墙围困
季溪月喝了一口茶,随后将茶盏放下:“臣妇就这一个女儿,臣妇得嫁妆,将军得家业,都是要给她得,她注定会是十里红妆!臣妇也不贪心,就是很喜欢皇后娘娘珍藏得那盏琉璃灯,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会不会不舍得了!”
皇后盯着季溪月看了很久,随后低声轻笑:“你专门来讨要,最后只要一个琉璃灯?季溪月,你是觉得,本宫过的不好吗?”
“皇后娘娘是国母,怎么会过的不好!”季溪月笑,“只是臣妇,的的确确喜欢那个琉璃灯!”
季溪月到底还是拿到了皇后库房里那盏落了灰得琉璃灯,她欢欢喜喜的出宫,皇后娘娘则站在凤栖宫的门口,目送着她渐渐走远。
“上一次,本宫也是这么守在宫门口,看着她走,然后一别,就是十几年!”一直等到季溪月的背影消失在了红墙青砖的宫道上,皇后才转身往回走。
“姜夫人还是很心疼娘娘!”白芷扶着皇后往里走,“她从不愿意受皇后娘娘的重礼,只愿拿一些,无关紧要的小物件!”
“本宫知道,她心疼本宫被困在这高墙之内!”皇后低垂着眼,“当初,本宫若是听她的,豁出去搏一搏,又怎么会像现在这样,变成一只被圈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
回到宫里以后,白芷遣退守在那里的宫女和内侍,亲自服侍皇后换了鞋袜:“娘娘,宋家的事情,您真的决定了吗?”
“你不用再劝了,本宫自然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可是这些年,本宫替他们收拾太多的烂摊子了,本宫的荣损虽然要紧,却要紧不过太子的未来!”皇后跪坐在榻上,点燃一旁的熏香,“陛下有太多的皇子了,若是不筹谋,到头来,我们可能脸性命都保不住!”
白芷想了很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皇后自然察觉了,便看了她一眼:“你是从小就陪在本宫身边的,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不要犹犹豫豫的!”
“奴婢是在想,既然,娘娘不想宋家借着娘娘的势力,在这汴京城里继续耀武扬威,也不满意表小姐做太子妃,为什么……”白芷讲到一半,还是没能说出口。
皇后却听明白了,她看向白芷,轻笑:“你是想问本宫,为什么不让月儿嫁给太子?”
白芷点了点头:“娘娘与姜夫人是多年的挚友,姜小姐背靠护国将军府,若是娶她做太子妃,满朝文武,乃至陛下,都没有什么可说的,即可以挫挫宋府的锐气,也可以助太子一臂之力!”
“本宫不想为了一己私利,毁掉本宫和姜夫人多年的情谊!本宫很了解她,若是月儿不肯,她就是翻了汴京城,也不会答应的!”皇后看着袅袅的香烟,目光中满是苦涩,“更何况,本宫被这高墙围困一生,难道,也要让月儿被这座高墙围困吗?”
白芷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再说了,本宫不过就是想要借一下姜怀月的民投劝退母亲想把绵绵嫁进来的想法,她就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本宫若是真的强行让太子娶了姜怀月,你觉得本宫和太子,还能有安生日子过?”皇后低垂着眼,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