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序低头看着餐盘里?已经冷掉的菜,心里?突然空了一块。
她拨通了导师的电话:“翟老师,您之前说?得那?个会议,我去。”
一个星期前,导师给她发?了一个会议的邀请函,这场会议里?有一个她很喜欢的导演,导师说?如果能把片子的预告剪出?来,和她交流一下,对江怀序的这部片子是很有好处的,但是那?个时候陈奶奶刚刚去世,她不愿意在那?个时候离开?,所以拒绝了。
导师也没有多问什么,只劝她多想想,那?个导演长期定居国外,回来一趟不容易,机会难得。
现在想来,他可能也不需要自己的陪伴。
会议一共有三?天半,不过这次没有池昭送她,算上回来过去的来回倒腾,估计至少要一个星期左右了,而且夏天也快结束了,他说?的对,她总要离开?的。
她将东西收了大半,没跟池昭说?,只跟阿姨说?明天不用?过来送饭了。
阿姨问:“小姑娘,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不知道。”她垂眸笑了一下:“可能一个星期吧。”
她雇人把她送到?了火车站,司机是个很话痨的叔叔,一直在跟她说?话,她无力分辨他在说?什么,只是嗯嗯的回应着。
站在火车站前,她似有所感,又一次回过头,看着远处那棵树晃了下神。
“看什么呢小姑娘,不是还要赶路吗?”叔叔把她的行李从后备箱拿出?来。
“没什么。”她收回视线。
是呀,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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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吧里?,闻照月端起酒杯和她碰了一下:“这算什么,分手?”
江怀序摇了摇头,她已经离开?丰水四天,池昭没有给她发?过一条消息,就好像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了一样:“我只是有些困惑,或者说?生气?”
她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杯酒,杯口卡着的苹果片已经有些氧化?,泛着难看的黄褐色。
在池昭和她提分手的当天晚上,她就去找了唐愿,丰水就这么大的地方,想要瞒住事不那?么容易,更何况是他那?么大的动静。
她甚至不用?多想就能明白池昭又在钻什么牛角尖,她只是有些不可理解,池昭竟然和她连商量都不肯,就自己替她做了所谓的“更好”的决定。
他们是男女朋友,未来是要并肩携手走过一生的伴侣,但池昭好像并不这样想,他只把她看作一个需要保护的较弱花骨朵。
在热恋期,他过度的保护她尚且看作是甜蜜的枷锁,可是如果未来每一次遇到?挫折的时候,他都选择毫不犹豫的推开?她,那?这段感情,无论她怎么努力也都难以维系,确实如他所说?,不如及时止损了。
但毫无疑问,她爱他,她也不想放手,所以越是这样,她越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池昭,回程的车票她一拖再拖,因为无论如何,等她回去后,这件事都该有个结果了。
舞台上灯光闪烁,她神色迷离的看着舞台上短发?的女歌手安静的唱着一首粤语歌。
“站在暴雨中漫游”
“为何还吝啬所以”
“将温柔捐给你都怕未够”
她又叫了一杯酒,刚喝了一口就被打断。
“你好,请问能不能加一个你的联系方式?”
眼前的男孩俊秀白净,说?话时脸上还带着不自然的羞涩,是和池昭完全不一样类型的男人,但看看到?他的脸,她还是只能想到?池昭。
江怀序垂眸,看着空荡荡的手臂,礼貌的微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走之前她想着要坐车还要搬行李,怕镯子被碰碎,就把它拿了下来,放在她的床头。
可是过了这么多天,她还是想带上。
她喝下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和闻照月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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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昭看着地上叠满的啤酒罐,自嘲似的笑了一下,这不就是自己要的吗,他做这一切的目的不就是逼着她离开?吗?怎么真到?了这个时候,自己又开?始不舍得了呢。
他爱了她这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一个尚且对陌生人都能施以最大善意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恶毒的去玩弄别人的感情,但他找不到?理由告诉她是时候离别了,所以只好借着那?样一个蹩脚的借口。
她离开?江城的那?一天,他的车远远的跟在她做的车的后面,他停在站口外的大树下,看了她很久。
他看她也在回望着这座城市,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心里?有没有后悔。
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几瓶,借着醉意,他终于还是打开?了江怀序的房间。
她的房间被她打扫得很干净,窗前那?瓶总是被放满鲜花的玻璃瓶已经空了很久,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也被一并带走,连她的气味也淡的仿佛快一并消失。
床头孤零零的摆着一个小狗的钩针玩偶,和他那?个是一对,小狗旁边摆着一个暗红色的木质小盒子,他认识,这是江怀序放镯子的地方。
他呼吸一滞,颤抖着拿起盒子。
他口干舌燥,利剑如巨石般悬于他头顶,手腕上好似有层层枷锁让他迟迟不敢打开?盒子,酒精在他体?内肆虐,如同狂暴的野兽,撕扯着他残存的理智与勇气。
最终,他还是犹豫着打开?,达摩克利斯之剑轰然七七整理落下,刺得他血肉模糊。
黑暗中,翠绿的镯子还泛着莹润的光泽。
明明早就猜到?了这个的结果,到?亲眼确认的那?一刻还是痛到?他胸口发?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