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菱枝委屈到极致,嗓子眼像堵了团棉花,定定看向江老夫人。
旁人也就罢了,江老夫人还能不清楚么?
她嫁给二公子江薄这么久,仅在大婚那日匆匆见过一面。
江薄洞房夜没碰她,第二日就启程赴京赶考,再也没回来。她难道能凭自己怀上孩子吗?
这三年她晨昏定省,日日在老夫人身旁侍奉,对江薄生母也尽心尽力,反倒在场数落她的人,不见得来过几回!
千言万语凝在舌尖说不出来,越菱枝哽咽着,对老夫人只道出一句:“若祖母也认为孙媳妇有错在先,孙媳妇不会厚着脸皮再赖在江府。”
“啪”的一声,侧脸猛然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越菱枝被突如其来一巴掌扇得偏过脸,狼狈跪坐在地,发髻松了半边。
她被打懵半晌,才勉强爬起来,伸手捂住脸颊,看向面前气焰嚣张的身影。
江薄亲妹妹,平日就格外跋扈的江夕凝。
鲜红的五指印分明,江夕凝双手叉腰,肆无忌惮:“早就看你这张脸不顺眼了!哼,往日看在阿兄的面子上唤你一声嫂嫂,你还真把自己当江家人?如今阿兄尚公主,我们也算半个皇亲国戚,与其在这纠缠,不如趁早收拾东西滚出江家!”
“阿凝,不可无礼。”江老夫人顿了顿手中拐杖,站起身,居高临下垂着眼皮睨着越菱枝,“阿薄媳妇,天家看上阿薄是他的福分。江家会给你足够的补偿,不必再诉委屈。”
补偿?她还在江家时,老夫人说是代她掌管,实则一间铺面都舍不得拨给她。如今更是直接扫地出门,哪里舍得再给补偿?
越菱枝心如明镜,扶着跪得发酸的双膝艰难起身。
“既然如此,今后菱枝与江家再无瓜葛。”她字字泣血,“这三年,老夫人就当我年少无知,擅闯了江家的门。”
她嫁到江家,本是低嫁。谁知江薄如今风光无限,入朝为官,迎娶当朝公主,还要将老夫人接到京城享福,如此一来,倒成她越菱枝高攀了。
所以就要将她这个结发妻子抛弃?
江薄江薄,连带着整个江家,都如他名字一般凉薄无情。
越菱枝回到自己房中时,往日热闹的庭院早就一片冷清。下人知道她失势,已经各自赶着去投靠新主子,偌大房屋里只剩一个她的陪嫁侍女金雀。
见她带着伤回来,金雀慌忙四处寻冰块为她敷面。找了半晌,却只能勉强从床头冰鉴里捡出几块半融的碎冰,隔着锦帕按在伤处。
本该新送来的一批冰块至今不见影,金雀红着眼圈,咬牙道:“一群见风使舵的东西!都是看着老夫人的脸色行事!夫人别难过,还有奴婢陪着您呢。”
“别叫夫人了。”不在人前,越菱枝垂下长睫,神色意外地冷淡,“离开江家,还是唤回姑娘吧。”
桌上摆着冷掉的午饭,菜式少得可怜。她半点胃口都没有:“金雀,收拾收拾,咱们走。”
“夫人,奴婢没用,就收拾出这么点行李。”金雀跑进屋内抱了个小包袱出来,满面羞愧,“马车就在门口,等夫人准备好,随时能离开。”
小包袱那么轻,金雀单手也拎得动,越菱枝在此住了三年,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却那么少。
越菱枝没作声,起身拉开妆台下两层抽屉,纤细指尖拨过凌乱的首饰头面,忽然顿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