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霍老爷子的遗体送回霍宅的霍心瑜,此时才赶来。
在距离几人几步远的位置,她呆呆地站着,整个人也像没有了灵魂。
营养不良,睡眠缺失,癔症性精神障碍,躯体化,功能衰竭……
三年前,老四身体还能扛过那一场车祸。
可这三年里,假装失忆的老四,只会比以前更煎熬。
睡眠不是不足,是缺失……
老四的每个晚上又是怎么熬过去的,是睁着眼到天明,然后又笑着假装一切正常地和她说“姐,早上好”吗?
癔症性精神障碍,以前只是轻微。
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有时只需要一瞬间,他就会觉得自己入了梦,又想挣扎着脱离。
“姑姑。”沈时搴发现霍心瑜,哑着声音喊了一声,又道:“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在来的路上,沈时搴因为霍老爷子去世,已经精神摇摇欲坠,但没等他缓过来,又听见医生说小叔可能也撑不下去。
他恨自己发现祝肴不在太晚了,找到这郊外也来晚了。
才让事态发展到如今不可控制的局面。
霍心瑜眼神无光地走了过来,眼眶红着,“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这三年来没有发现老四的异常,让他自己一个人默默的扛。”
沈时搴咬着牙,“小叔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因为祝肴?可他们才一年,怎么可能?还是因为宁泱泱?宁泱泱怎么没有消息了?是不是因为她,小叔才成了现在这样,如果是,那我将宁泱泱找回来,会不会小叔又会有求生意识?就像上一次车祸那样化险为夷。”
霍心瑜看了一眼在靠在沈时搴怀里哭着的祝肴。
霍心瑜眼神涣散地喃喃道:“泱泱找不回来了,回不来了……”
她已经成为别人的妻子。
已成为另一个男人孩子的母亲。
她是老四护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珍宝,却已经睡在他人床榻。
老四也许原本愿意装失忆,就这么在自我的折磨中守在有祝肴的世界里。
但是今天真相揭开,他和祝肴的阴差阳错,全是因为最崇拜的大哥。
这是命运开的最狠的玩笑。
也让霍宵没了最后生的意愿。
霍心瑜颓然地坐在走廊长椅上,流着泪平静道:“医生,我弟弟现在痛苦吗?如果痛苦,就不等了,安乐死吧。”
“姑姑!你在说什么!”沈时搴眯着清冷的眸,满眼不可置信。
祝肴也停了哭泣,缓缓扭头,看向长椅上的霍心瑜。
“时搴,你不懂,你不懂的……”霍心瑜全身力气已耗尽,无力道:“你们俩不该拉他回来,他死了才是解脱,活着才是煎熬。”
沈时搴深深吸了一口气,“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霍心瑜起身,红透的眼眶笑意冰冷地道:“时搴!你可说得真轻松,你从小被宠着长大,有无数长辈哄着疼着,又与心上人两情相悦……”
可老四他从十五岁起,就与自己的父亲有了隔阂。
小小年纪,将眼前的两个人护在身后,自己一个人对抗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