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身份?”到底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被杨维宁三言两语一激,韦洵就不打算忍下去了,他朝着杨维宁大叫道,“圣人曾期许我做驸马,长宁二字为何叫不得?”
杨维宁鄙夷地望了韦洵一眼,道:“这话你去问问圣人,你再去问问你的父亲,看看有没有人认下?”
“杨二郎。”孟彤管眉头一皱,拔高了声音,打算了他与韦洵的对话。这话语牵扯到长宁,便就不好了。
杨维宁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他转向了长宁,挠了挠头道:“抱歉。”
“没事。”长宁一脸津津有味,她道,“二郎说得一点都不错。”
韦洵闻言猛地抬头望了长宁一眼,有些失神落魄。
长宁可没有心思理会韦三郎,她对着杨维宁和孟彤管扬眉一笑道:“你们过来吧,咱们一起商议打马球的事情。”这马球赛双方的人数并没有定则,你能拉到多少就看你自己本事。长孙渊之那帮人肯定会走到一块儿去的,他们这边处于弱势。
“其实输了也不打紧,只是多试点帖经罢了。”长宁温声说道。
杨维宁却是赤红着脸,一脸不赞同道:“不能输!就算输也不能输在长孙渊之那竖子的手中!”他拍了拍胸脯,又自信满满道,“我自幼便跟着父祖学习骑射,长孙渊之那白面儿定然比不过我。”
“是是是,二郎最厉害。”长宁弯着眸子笑了笑,她单只手撑着下巴,眸光漾动,“长孙渊之比不过,那长孙微云呢?”
杨维宁一愣,倒是孟彤管睨了长宁一眼,叹气道:“阿鸾,你最近提起长孙微云的次数也太多了吧?”
杨维宁与长宁虽然是表兄妹,可碍于男女有别,杨维宁并不知道长宁日常往来的事情。这会儿听孟彤管提起了长孙微云,刷一下转头盯着长宁,忙声问道:“这事情是真的吗?长孙微云同我们可走不到一块儿去!”
“可是都说长孙微云清素寡欲,聪敏特达1,她这般人物多提几次也不是很寻常么?”长宁回忆着不久前所见见到的人儿,又笑道,“再说了,她风姿特秀,高蹈出尘,如海出明月,是京中不少少年郎的梦中情人呐。”
孟彤管听了长宁的调笑,颇为不雅地斜了她一眼,哼声道:“你这话到她的跟前说去吧。”
长宁眸子一弯,应道:“那恐怕要在她心中落下了轻浮二字了。”
杨维宁在一旁听得头疼,他压了压眉心,准备将这个话题揭过。他道:“不要提长孙微云了,还是说打马球的事情吧,长宁,你怎么样?我总觉得他们最近行事不加掩饰,我看铁定要针对你。”
长宁道:“到时候就拜托二郎把他们拦住了,拿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来。”孟彤管闻言也朝着杨维宁竖了竖大拇指,十分地看好他。毕竟是武将出身,他的父亲也就是如今的卫国公年少时可是上过战场的,虎父无犬子嘛。
杨维宁拿她们没办法,只能颇为无奈地点了点头。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到了马球赛的那日,场上聚集了不少的学子。他们一改往日的青衫长袍,而换成了窄袖劲衣,一部分人穿红,一部分人穿青,他们牵着马匹出来,分裂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队伍。
怕学子们堕了骑射习武的风气,昆山书院开设了马球赛事,可朝堂上对此的议论声不断,每隔一段时间便有弹劾的折子飞入宫中。毕竟马球是一项危险的运动,“小者伤面目,大者残形躯”2,堕马闷绝的事情时有发生。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这打马球一则损人,二则损马,便算真需要,两位公主也不可上场。”开口的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夫子,名唤魏羽,教授《文选》。他的眉头紧皱着,神情严肃。每回打马球赛的时候,他都会出言阻止,奈何终究抵不过其他人的意见。原先长宁一直请假不参与,便是他赞同的,可偏偏这次有人横插一脚。
“魏夫子之意,长宁知晓。如今天下尚文,士子弱不禁风,甚至连考试时都有晕厥的,打马球至少可以锻炼一二。”长宁笑了笑,又道,“只要不以博戏击球之事妨碍读书,便不算问题。”魏羽听了长宁的话,还想反驳几句,可对上那双清湛湛的眼眸时,又将话咽了回去,这位公主根本听不进去劝。
长孙渊之一行人皆着红色劲装,他们在书院中一呼百应,能够找寻到的队友自然比长宁这一方多。长宁的面上带着淡然的笑容,她的视线在那行人中转了一圈,最后落在了长孙微云的身上。长孙微云正在与同安公主低语,此刻忽有所觉,抬眸望了长宁一眼,她心念一动,已先行一步走出,朝着长宁拱了拱手道:“见过公主,公主可是有何要事?”
“算不上紧要的。”长宁慢悠悠地开口,她凝视着长孙微云,又道,“我想跟你换一匹马,如何?”
“不可以!”
长孙微云还没有回答,同安公主的尖叫声已经在球场上回荡,她几步冲到了长孙微云的跟前,伸手将她往后一推,先发制人,怒气冲冲地瞪着长宁道:“长宁,你为什么要仗势欺人?”
从小同安就这样护着长孙微云,想要一个人独占她,拉开自己与长孙微云的距离。长宁望着同安的面庞有些恍惚,片刻后才回过神来,淡然一笑道:“我欺谁了?只是提议替她换匹马而已,她要是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同安不知道被哪一句话挑动了神经,她大声道:“骏马都是书院中养的,有什么区别么?你为什么非要同她换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