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心脏一阵冰凉,他倏地睁大眼眸,伴随着严重的坠落感,沈桂舟只觉得手脚发软,不受控地朝后倒,靠在沙发上。
张佑年抽身,延迟的感官追上了他,心脏一阵刺痛,沈桂舟抿着一边眼睛,喉结上下滚动,迟钝地低头看。
他的心脏上,插着一根注射器。
里面的液体已经空了。
&ldo;你还是想换他回来&rdo;
冰凉的试剂包裹着他的心脏,流入他的五脏六腑,带着他整个人都向下坠,犹如万箭穿心,他听不清了,耳边鼓动着擂鼓般的心跳声,仿佛就要穿透耳膜。
疼。
揪心的疼。
眼泪漫上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他艰涩抬手,绕着注射器拽住心脏周围的衣服,捱过一阵刺骨的疼痛后,沈桂舟屏着口气撑着沙发起身,却又脱力摔至地上。
尽管茶几的桌角做了圆角处理,但沈桂舟是整个人直直坠下来的,额角磕破了口,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落下,他却没有力气去抹开。
&ldo;怎么这么不小心,乖乖坐在沙发上就好了。&rdo;张佑年说,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蹲在他跟前,仔仔细细地帮他擦拭额间的血。
&ldo;很快的,&rdo;张佑年轻声说道,&ldo;很快你就能解脱了。&rdo;
沈桂舟一把拍开张佑年的手,额角新涌出的血猛地一甩,喷溅在一旁的茶几上。
意识似乎有些模糊,眼前的场景晃来晃去,越来越暗。他知道他就要消失了。
无数次祈祷过的场景,终于在此刻成了真,他本该高兴才对‐‐他终于摆脱了,不用再继续忍受这份苦楚了,他可以休息了。
可他眼角的眼泪却不住地往外流。
他不想。
他不想消失。
他还想活着,他还没来得及去医院再看一次阿雅大藤,还没好好感谢纪忱和曲随,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没做,还有很多想去的地方没去。
他本来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地离开,洒脱地将身体控制权交给沈时疏。
可真到要消失了,他又害怕了。
沈桂舟颤着,撒过桌上摆着的手机,操着抖得不行的指尖,奋力抿开被眼泪浸得模糊的眼睛,打下一行字:&ldo;你还是想换他回来。&rdo;
他果然不能相信他,他怎么能这么容易就相信他,他怎么能一点防范都不做。
张佑年就只是对他好了一点,没再纠缠他、让他难受了,他居然真信了张佑年打算和他凑合着过。
他怎么能这么蠢。
&ldo;嗯,没错,&rdo;张佑年冷眼看着他,转而嗤笑了声,讽刺意味尽显,&ldo;不然呢,装这么久恶心死我了。&rdo;
手机坠地,沈桂舟微微弓腰,双手捂上心脏。
他还没等到纪忱来呢。
约定的时间接近。要是纪忱来了怎么办,看到他这样,纪忱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
他要怎么把纪忱支开。
&ldo;咔哒&rdo;一声轻响,玄关的门似被推开,来人没有脱鞋,踩着清脆的皮鞋声走了过来。
沈桂舟抬头,瞳孔骤缩。是纪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