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看他眼眶里的泪珠一颗颗地落下,风华正茂的年纪,哭起来都格外水灵。
他若是条鲛人,哭出来的珍珠必定是最美丽圆润的。
她有些于心不忍,下意识拿了条手帕,想让他自己擦一擦眼泪。
转瞬想到这样只会让他更加迷恋她。
不行。
她把手帕往袖袋深处塞了塞,转而抬手握住他的肩膀,狠狠地摇晃起来。
看吧,清醒吧,我是何等不解风情之人,对你的痛苦毫无感触,可以在你肉做的心上踩来踩去。
为何要喜欢这样的人,将一生浪掷。
她等着谢流忱露出错愕的神色,被她的冷漠无情一棍子打醒。
谢流忱确实惊讶了一瞬,眼里的泪水被她晃得乱飞出眼眶。
崔韵时这才松手,给他清醒的时间。
四目相对间,谢流忱眼里还含着泪,忽然笑了。
她用这样直接简单的法子,想让他停止悲伤,她的想法好别致。
崔韵时便见他眼中挂泪,面上带笑。
那颗泪珠顺着面颊,在他弯起的唇角边绕了小半圈,再直直落下。
她满心迷惑,他在高兴什么?
谢流忱拿出手帕,擦拭去先前溅落在她手背上的眼泪,看着她的脸,莫名其妙地又笑了一下,道:“多谢你。”
崔韵时:“……”
算了,他没救了。
枣红马低头吃草,碧绿的草丝被它踩得倒伏下去,它慢悠悠走了两步。
一阵风起,崔韵时的头发被吹得凌乱不堪,谢流忱看着飞舞到他胸前的长发,想伸手捋齐整她的头发,在发尾用手帕或是发带系上,便不会被风吹乱了。
他只是这般想一想,心中清楚这不是他能做的事。
不仅失礼,她也不会允许。
他站着不动,发丝撩过他的下巴,发尾像最柔软的钩子,勾走了他的一部分。
便在这时,崔韵时瞥见两个相识之人策马奔来。
这两人并未注意到她,只是在彼此闲谈,崔韵时顺耳听了听。
一人说:“赵敬日射箭射偏了,不慎射中井慧文带来的男子,那人流了不少血,可把赵敬日和井慧文吓坏了。”
“居然出了这样的事,那大夫赶到了吗?”
“猎场这般大,等大夫赶过去,人都要没气了。”
崔韵时一惊,他们说的难道是白邈?
因为先前井慧文说看见一只黑面短腿的野猪幼崽,白邈对此很感兴趣,跟着她一起去看。
他并不想狩猎,只想看几只外貌可爱的野兽。
她转身拉上谢流忱,骑马跟着这两人一起去找白邈。
等落了地,大夫果真还未赶到,白邈被搬进最近的一间帐篷里,他腹部中箭,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