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才人一听这话,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好马配好鞍,玉壶配新杯,怎能说糟蹋呢?妹妹为何不看开点?”
徐玉宁却淡淡地说道:“姐姐好意妹妹心领,只是妹妹也不好夺人所爱,那汝窑茶盏且留着姐姐自用吧。”
一语双关。
李才人听明白了徐玉宁话里的婉拒之意也不生气,两人回了正屋,玛瑙立刻沏了热茶上来。
“不说这些破壶烂盏的了,”李才人坐下端着茶喝了,说起慈安太后,“昨日皇后娘娘领着众姐妹到寿安宫请安,才知道慈安太后染了风寒。”
徐玉宁端着茶盏的手兀自顿了一下。
李才人:“慈安太后怕过了病气给小辈,免了我们一个月晨昏定省,留我们喝了一盏茶就让桂嬷嬷将我们给打回去了。我看着慈安太后身子骨比慈宁太后还硬朗,却不想这天一变,两位太后接连病倒了。”
慈安太后是萧夺的生母,即先帝爷在位时的娴妃娘娘;而慈宁太后是先帝爷的正宫皇后,亦是先太子萧行的生母,萧夺的嫡母。
萧夺登基称帝后,其生母与嫡母并为两宫太后。
皇上生母慈安太后住东边寿安宫,皇上及众嫔妃私下唤她“母后”;
皇上嫡母慈宁太后则住西边寿宁宫,皇上及众嫔妃私下唤她“皇母后”,以示区分。
慈安太后和慈宁太后旧怨颇多,两人各住一宫,不常来往。
加之萧夺是弑兄夺嫡登上的皇位,慈宁太后对萧夺恨之入骨,两人关系如今更是微妙。
如今慈宁太后住在寿宁宫深居简出,除了重大庆典及重大节日以外的日子,慈宁太后都不见外人。
后宫嫔妃们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素日里也不常去慈宁宫凑热闹,倒是徐玉宁,慈宁太后还愿意见一见。
因着先太子萧行的关系,徐玉宁与慈宁太后这对“旧婆媳”关系亲昵,却与慈安太后有些疏远。
可是那日萧夺要将她打入冷宫,却是慈安太后出面将徐玉宁保下。
徐玉宁不知道慈安太后为什么要救她,但是此时听到李才人说起她生病一事,却忍不住问起:“母后如今可有好些了?”
“我看着母后脸色不太好,听太医说是犯了肺邪,得仔细将养。”李才人放下手里的茶盏,抬起头看着徐玉宁,“母后倒是十分挂念妹妹,那日还特地向皇后娘娘问起妹妹在盈袖阁可住得习惯……”
徐玉宁微微垂眸:“是玉宁不孝,让她老人家操心了……”
李才人顿时就笑了起来,意有所指:“母后虽说身份尊贵,却也是当婆母的,哪有不关心晚辈的道理?她老人家是希望妹妹多出来走动走动的。”
慈安太后竟找了李才人当说客么?
整个后宫都知晓她与皇上闹不愉快,慈安太后身为皇上的生母,居然不计前嫌,还希望她能与皇上重修于好……
寻常人家当婆母的必定不会喜欢徐玉宁这种性子骄纵的“儿媳”的,更何况皇上的嫔妃又不止徐玉宁一个,她徐玉宁何德何能让慈安太后这般看重?
徐玉宁面上不显,其实内心却有许多思虑飘过。
见徐玉宁有些走神,李才人也不多话,只低头敛神端着茶又抿了一口。
只不过话说到这里,茶也喝得差不多了,李才人寻了个由头便要起身告辞:“这后宫里头就数延祺宫与妹妹这盈袖阁离得近,妹妹有空倒是可以到我那儿坐坐,我们姐妹俩也好说说话。”
徐玉宁起身送她出去:“只盼姐姐到时不要烦我叨扰才好。”
李才人回头又握了握她的手:“怎么会?你来,我高兴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