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云蓝惊呼。
“是,朝中查出大案,说是他帮着魁首换过银子,便判了三千里流徙,没几日便传回消息,说人死在了路上。”
她有点想笑却又忍不住掉眼泪。
荒凉的可悲和庆幸将她包裹,折磨她和三婶的孽债,官老爷们动动手就烟消云散。
“三婶怎么不告诉我呢?”
云蓝抽抽鼻子,眼睛发肿,心头却有点发闷,这种事三婶都能忍住不说,真是厉害起来了呢!
“怕你担心她,傻瓜蛋。”
陆晏然神色无奈摇头道,“崔氏如今出了大事,牵连婢仆无数,我本托了相熟的大人去问你,却没什么音讯。”
脑海中浮现出崔琰身着玄甲的模样,云蓝忽觉有些恐慌,她抿唇不愿再说。
外间的雨渐渐停了下来,院子中光秃秃的只有一株柳树摇摇摆摆绽着新绿。
见她一直不说话,陆晏然怕她难受,更不愿逼她,只好打岔道,“你这湿衣服要赶紧换,不然说不好就要发烧,到时候又要受罪。”
云蓝乖乖点头。
陆晏然看了眼时辰,起身,抬手扯了扯身上的差役袍子,哄小孩子似的低声道,“如今靠着陆家,我在京兆尹捞了份差事,所以今天年年要自己吃饭了,晌午想吃什么?”
“都好。”
云蓝撇嘴,或许是习惯性的漂浮不定,又或是心中仍有些不安,她什么都不想吃。
“有家南边来的人开的小铺子,油焖笋做的地道,那老板有时还做肉元宵,你定然喜欢。”
每次生病,她都不爱吃饭,可爹爹烧的笋子她可以吃一大盘,云蓝眼眶子却又热了起来。
“哎呦,我们小年年怎得又哭起来了!”
陆晏然半蹲着,平视她水汪汪的眼睛,“要你吃春笋也要哭一哭的呀?”
语气中是熟稔的宠溺,带了一点乡音。
她便更忍不住,眼泪淌出来,怎么都擦不干净一样。
陆晏然颇有耐心,静静坐在一旁等她哭完,才嘱咐道,“这是我自己置的私产,平日并没人来,你且先安心住着避过这阵子,明日我去寻个掮客,买个南边丫鬟婆子给你做饭。”
“丫鬟就算了,我自己可以的。”云蓝撇撇嘴,如今她可受不了这个。
“怎么,觉得阿晏哥哥养不起你?”陆晏然眨眨眼笑问。
云蓝只蔫蔫摇摇头,他叹了口气,便不再追问。
他们太过熟稔,他只看云蓝抿唇歪着脑袋,就知道她还有想要的,于是开口温声问道,“年年还想要什么?”
“要些绣线布帛。”
无论是打发时间还是卖钱,都好。
“还有呢?”
“还要一盆花,什么花都好。”
云蓝的心忽然安定了下来,杏眼中尽是鲜活笑意,“只是不要水仙花,没得闻的人头晕。”
“笑什么?”
陆晏然看她笑,一双桃花眼忍不住泛暖。
“只是觉得真好,”
她忽然带着莫名的怯懦,小心翼翼伸手扯扯他的袖子,“往后叫我云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