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琰猛的往后退。
“当啷——”
酒壶掉在了地上,碎片四溅。
温热的酒液体溅在他的脚面上,崔琰清醒过来。
“松烟!”
崔琰的嘴唇快速的颤抖,他声音嘶哑干涩,带着近乎崩溃的撕裂,“来人!松烟——”
院子仿佛又动了起来,又无数脚步声环绕着他,吵闹的很。
看着仓皇跑进来,战战兢兢一脸茫然的松烟,崔琰忽然又半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他想问松烟。
她多大?
她……多大?
屋子中沉默的像是死水一般,仿佛所有人都在颤颤巍巍。
“你去拿她的身契来。”
崔琰眼前阵阵发黑,嗓子涩得发干,他失态近乎嘶吼,“快!拿她的身契来!”
等松烟连滚带爬拿了随姑娘那身契留的底,未等抬头,就听到“噗通”一声。
国公爷猛的从椅子栽倒到地上去,然后慢慢蜷缩着,凄凉到绝望。
松烟唬了一跳,竟不敢去扶他。
良久,崔琰在地上,指尖微微动了动。
松烟赶忙差人将他扶到软榻上。
崔琰本就白皙,如今嘴唇失了血色,身上尽是酒气,简直如同活死人一般。
松烟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轻声问道,“国公爷,明日可还——”
话一出口,就听崔琰说,“准备朝服,等下上朝。”
心底讶异闪过,松烟瞟了一眼屋里中央那铜壶滴漏。
是,已经快要到上朝的时辰了。
他叹了口气,转身出去吩咐人抬热水和换洗衣服,澡巾帕子朝服一应物件,却忽听身后,国公爷声音平静道,“你再替我备些行囊,近来或许要去一趟雁州办差。”
阿弥陀佛。
松烟听得他这吩咐,心底直念了句老天爷。
国公爷如今这幅模样,去天寒地冻的雁州?
这人还能活得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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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州一地是极冷的,如今入秋不久,便已经是大雪纷飞。
漫天飞雪,满目苍白中,一行人马在风雪中缓慢移动,远远看去像蚂蚁在白糖糕上爬行。
云暮掀开门帘,就看到了这一行商队。
终于来了。
她几下便利索戴上厚重的狐貍皮袄子,挑了个手炉拢在暖手抄中,再将风帽裹紧只露出一双眼睛,才缓步出了房门,往货栈外迎去。
雁州紧接大契,是离大永边境最近的城池,离上京远得很。